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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专题)母亲琐记

文字:赖春江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6-04-30 点击数:

 

    还记得在哪里读过这样几句话:爱是一条小小的丝带, 母亲用皱纹轻轻系着。你的爱是满满的一盆洗澡水,暖暖的,几乎把我浮起来。

我的母亲似乎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我家有五姐妹。最大的是哥哥,我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妈妈为了多生一个男孩,于是有了三个女儿还不罢休,生到我为止。我很庆幸妈妈重男,我的生命是她额外给的,好感激。还记得大姐谈起我小时候的事。有一回,父母在稻田边抽水劳作,把我放在河边的田埂上。我不小心掉到河里了,母亲吓坏了,尽管不会水性,她还是跳进了河里。最后还好父亲救起了我俩!

 

我小时候身体很脆弱,怕风,像个女孩子似的,常常感风寒,母亲一次又一次的背着我走过田埂小道,到几里以外的小诊所为我看病。我伏在母亲的背上,感受这世界上最安稳的处所。往后的日子里,母亲都很在意,总是小心翼翼。她认为我受了邪气,想方设法地驱除。她每月都去做祈祷,还给我喝灰水,但看着我难受的样子又心软了,只象征性的给我喝一点。她每天还在屋大堂的家神前面念念有词,保佑我平平安安。每当端午来临,她就去摘来大片大片的苦柚叶,放到滚烫的清水里浸泡,给我洗澡。有时候我嫌她麻烦,早早把水端上来,她就骂我不懂事了,说一定要烧开。我可真害苦了她。

 

 小时候我很调皮,总爱到邻家和别的小孩打闹。母亲怕我爬上高高的蓝麻树,很少会让我去。在我保证在地面玩的前提下,她才勉强答应。不过在每次出去之前,她都要给我穿上一件深绿得像潭水的汗衫。我总嫌她烦,因为好几次别的孩子都说我的衣服很怪,绿色汗衫!他们还嘲笑,我弄的很不自在,我恨恨的问,为什么要给我穿那么难看的衣服!她缓了缓说,你穿着鲜亮亮的衣服我才能一眼就看到你。那样我在屋子里就能放心的干活了!我对此一直很纳闷,在往后的日子,我却发现她很喜欢用红色的东西。比如父亲喝米酒用的瓶子,她就老是用一个透明的红瓶子来装。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妈妈是红绿色盲!她让我穿绿衣服是好一眼看到我在玩耍,知道我是平安的!

 

       母亲一直寄予我较大的期望。同时她也是个很求知识的人,这一点我直到后来才知道。她没有读过书,是文盲,可是她很喜欢跟我一起讨论一些问题。包括天文地理,有时候她的想法让我哭笑不得,她总是说天地是四四方方的。不过值得赞赏的是她其实不是迷信的人。对于父亲因风水不好而砍掉门前的大树这件事,我问她的看法。她说,其实我也不想砍掉这么好的一棵树,长这么大需要时间呢!风水不是砍树能砍出来的,是靠读书读出来的。我很有感触,顺势就跟她讲了一个千古的命题:一个人跟母亲,妻子一同泛舟,船翻他该救谁?母亲还不待我说完就说,那是什么问题呀?老大来几十岁了,知天命喽,顺势这么一走也倒省事,你当然要救儿媳呀!续个香火还靠她呢。我听了顿时喉里哽住了,多么朴实的母亲!

 

       由于父亲过早的离去,母亲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与哀痛,老是有不大不小的病跟着。最近我叔叔又有精神问题,时不时就大呼小叫的,老大一个人没有妻儿,怪可怜!这无疑给我们雪上加霜。我和我哥都在外,母亲和七婶就担起照顾叔叔的重担。每天给他送粥还有打水给他冲凉。

 

        清明前夕我回了一趟家。刚进屋子鼻子就不知不觉来了一股酸酸的味儿。哦,我的老屋;哦,我的老母亲!母亲见我回来了很高兴,不停的嘘寒问暖,问我吃的住的,过路走的,唠叨又开始了。我目光刻意去她额头上寻找岁月雕刻的痕迹,又很不忍去看,深得像沟渠,眼睛也透着淡淡的褐色,确实又老多了!不禁鼻子又一阵酸楚,赶忙转回里屋去了。

 

        我一个人时总在默默的想:今后,她那劳碌和呵护了我二十载的双手,将继续游走触碰于厨里厨外的碗罐瓢盆;劳累了半辈子而不再强健的双脚,继续一如既往地奔走于生活的柴米油盐。一辈子没有看清生活红绿真实颜色的眼睛,因能一路看着儿子平安无恙成长而无怨无悔。铭刻了五十个春秋的额头上的皱纹,也将伴随我成长的足迹,踏进悠悠的岁月长河。

 

       就是我的母亲,藏起了一秋的苍茫与萧楚,却释放了春天般的清丽艳阳;掩饰了整冬的疲惫与不堪,而带来了满夏的苍翠与青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