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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流浪的文化

文字:一个人的村庄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9-03-23 点击数: 分享至:

《新文化与真文人》,是湖南省作协副主席王开林写的一本历史人物评论集,2006年由中华书局出版。书中描述的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处在中西文化激烈碰撞的缝隙中,12个个性鲜明的文人的生活情节。虽然只是残缺的生活片段,可如今读来,真切的感受依旧凛冽,就如同跟着时光的脚步走进夏天,感受阳光独特的味道一样。

正如书的前言所说的:“本书的主人公都是晚清民初中国文化界、教育界、佛教界等知名人士,处在中西文化对撞、新旧文化交错的复杂时代,他们具有鲜明个性和无法摆脱的时代局限性……他们既是旧文化的继承者,又是其改造者;既是新文化的引进者,又是其改良者,而不变的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极富个性的人。”

辜鸿铭、王国维、陈寅恪、梁漱溟、易顺鼎、张竞生、弘一大师、苏曼殊、八指头陀、徐志摩、郁达夫、沈从文,观此12人的风雨人生,足可见大半个世纪中国文坛的沉浮。12人,有的深邃如海,有的浅白如溪;有的固如顽石,有的明如秋水;有的疯癫近痴,有的平静似云;有的浪漫成性,有的风流成魔;有的一心向佛,有的半身入世;有的春风得意,有的一生潦倒。他们个个有才、有德、有能、有心,个个心比天高,无奈命比纸薄。历史的缝隙中隐藏了半个世纪的诚惶诚恐。如今,不管于谁,都是可读而不可说,可说而不可想。即使再想,也只是在历史的断壁残垣中寻得声声叹息。

斯人寂寞,此“人”已成永久。而对于文化本身而言,逝去的只是失散的历史,犹如失散的兄弟姐妹,在心中,犹有一脉相承,不禁心戚戚然。菊残犹有傲霜枝,何况盛花犹在,只是花季无常,落入时光辗转的窠臼。

世纪之交,文化变迁犹如候鸟一般,早早的闻知人间的冷暖、季节的异同。对于地域的正视,无疑让一代人找到了精神的留守地和灵魂的改造地。著名学者余秋雨先生曾说:“漠然于空间也必然漠然于时间……那么,一个文明如果不能正视外部世界,也就一定不能正视自己的历史,尤其是历史上那种与蒙昧、野蛮搏斗时留下的柠厉。”由此反观,这一代人,怀着一颗朝圣的心,坦荡荡地走向文化的“耶路撒冷”,而后“度群生那惜心肝剖”。其中“臭名昭著”的“性博士”张竞生,在这一步上,似乎走得更远,也走得更累。

且看曼殊最有名的一首诗: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

  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正如先生所言:“文化只有新旧,无所谓真伪;文人只有真伪,无所谓新旧。”20世纪20年代,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在神州大地蔓延开来。文化,无论新旧,似乎都变成了地道的流浪者,颠沛流离;而文人,不管新旧,且不辨真伪,都加入到这场解放思想,解放个性,解放自由的运动中来。

“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此12人,对于自由,对于理想,穷毕生而追求。这些人中,有的怒向来世寻求解脱;有的执笔为剑披荆斩棘;有的超尘归佛;有的于水边,听清风撩耳。

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陈独秀曾经说过:“我们不但对于旧文化不满足,对新文化也要不满足才好;不但对东方文化不满足,对于西方文化也要不满足才好。不满足才有创造的余地。我们尽可能可以前无古人,却不可后无来者。我们固然希望胜过我们的父亲,我们更希望不如我们的儿子。”

桀骜不屈,狂妄顽固的辜鸿铭,在当时中国大力引介外国文化的历史背景下,把中国最古典的“四书”中的《论语》、《中庸》和《大学》介绍到西方,并著《中国人的精神》,把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深沉、博大和纯朴阐述得淋漓尽致。寻就是中国的灵魂,“这种灵魂的程度无以复加,恐怕只有在古代希腊及其文明中可望得到,在其他任何别的地方都概莫能见。”此话,也只能出自辜鸿铭之口,其他任何别的人概莫能言。“到中国可以不看紫禁城,不可不看辜鸿铭。”这话虽是对个人的盛誉,但却始终绕不开中国的文化。

由此观之,正应了罗丹的话:“这个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新文化与真文人,那个时代,那些人,已成绝响。如今所剩的,已辨不清何为新,何为旧;何为真,何为伪。自由有了,但这种自由变成了个人的自由。所有人的自由加在一起,就像相持不下的不同气体,连呼吸也变得艰辛。人与人之间的自由,反倒成了人与人之间的束缚,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本世纪初,有位学者在评及陈独秀时曾经说:“和陈独秀等前辈们比较起来,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实在是卑劣得很。中国每一个知识分子首先做一个精神自立、自主的人。就是说,讲人性解放,知识分子自己第一个要解放;讲人文精神,知识分子最缺少人文精神。”

在西方,许多知识分子将自身定位为社会良知、价值的守护者。而几十年前的沈从文曾说:“我这一生,从不相信权力,只相信智慧。”沈老这句厚道的话,是基于良知和真理之上表达的对于独立品格和自由思想的追求,也是那一代人的心声。

进入21世纪,自由已经高昂或者低下的只剩下大吼一声:想唱就唱,唱得响亮,或者成为了某位美女作家,美男作家“身体写作”中琐碎的生活因子,深刻或者肤浅的嵌入浮躁、狂乱、没有归属感的午夜以及夜的城市。

旧文化已往,落入人们无知的想象中;新文化,正活跃在时代的舞台中央。选择什么样的文化、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自由,走这一步是历史,但比历史来得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