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华教授在其工作室内工作
在行政楼二楼这间小小的工作间里,各式书籍 “霸道”地占据了四面墙,甚至连地面也不放过,办公桌面上是层层摊开了又重叠的、做了各种标记的词典。埋首书中的,是前广州外国语学院院长、后曾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校长的黄建华教授。
动乱年代:‘躲’到广外来
黄教授年近古稀,但依然开朗健谈。他告诉记者,广州外语学院于1965年正式开办,招了第一届的学生,一年后(1966年)就逢“文革”之风袭来,时任院长的饶彰风同志被诬陷为“纠集牛鬼蛇神”而遭受批斗。回首这段往事,黄教授说:“我当时从中大毕业以后就留校教书,文革时都停了课,学校里各种运动都闹得很厉害。我当时是‘逍遥派’,因为家住这里(黄教授的夫人在外语学院工作)就成天‘躲’到这里来,所以对于当时的情况也是比较清楚的。”
到了1970年,中山大学的外语系、暨南大学的外语、外贸系并入广州外语学院,同时更名为“广东外国语学院”,后来改为“广州外国语学院”,黄建华教授也就随之成为了广外的一员。“可以说是广外的第一次‘合并’吧。那时可是真正的‘一窝端’——不但是人,连中大外语系的系图书馆都搬过来了。所以,广外虽然建校时间不长,但却有一定的历史厚度。”黄教授说,“后来,中大重办了外语系,又从广外招回去了一批人。我没有走,一起留下来的还有桂诗春教授、李筱菊教授等。”
合校: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1989年,黄建华教授正式出任广州外国语学院的院长;1995年,外语学院与外贸学院合并后即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校长。黄建华教授亲身经历了广外的第二次‘合并’,而这一次却远不及上一次的轻松。
“‘合’是阵痛,‘分’则长痛,”黄教授说,“那时候的措施是将外贸学院整个校区全都搬到广外来,那边(外贸学院)的师生反映十分强烈,学生们联名上书明志:坚决不搬!一长串的名单交到我手里......可如果不搬,这‘合’就只能成为口头上的东西,名合实不合。后来我们先是搬了一半的学生,虽然不愿离也还过来了。大概一年半以后,那边(外贸学院)的学生又联名上书,强烈要求搬过来了。”真是富有戏剧性。在此过程中,黄教授作为行政领导,感到最难办的就是人事的调配问题,“外贸学院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一套完整的人事机构,两家合并之后人事的重新安排就是个问题。最后安排完毕之后,人事体系就比原来的两家学院精简了近三分之一。所以俺从这一点而言,广外的这次合并,在教育改革上、在历史上都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不过黄教授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学校的名字。“原来李岚清副总理主管教育工作的时候就多次提出这个问题。新校名是并立式的,叫起来不顺口,而且把专业的范围给限制住了。”他的口气中不无遗憾。
惜时如金:年三十晚上,我就在房里工作
从1989年至2000年6月,黄建华教授共任了11年院(校)长,而这期间,他在学术研究领域依然是建树不断:继1989年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后,1994年获法国政府颁发的二级教育勋章;1999年又被评为“南粤杰出教师”;其学术论著《词典论》1989年获广东优秀社科科研成果二等奖,他规划并主持撰写的《英俄德法西日语文词典研究》一书1994年获广东优秀社科科研成果二等奖。“七·五”期间,他与陈楚祥教授合作,共同承担了国家教委的科研项目:“双语词典学研究”,《双语词典学导论》(商务印书馆出版)1999年获广东优秀社科科研成果二等奖。此外,他还参与辞书编纂实践,曾主持并参加编订《新简明法汉词典》,还主编了附有详尽英文索引的《圣经人物辞典》,前者1983年获广东优秀社科科研成果三等奖......
对于这些荣誉,黄建华教授说得并不多,他只是告诉记者:“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只是把自己休息的时间都用上了。”他回忆起自己每年度过农历新年的情景,“年三十晚上,我就在房间里工作,电视里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要是有什么好节目了,我的妻子就会叫我出去看......”在担任学校行政“一把手”期间,黄教授也没有享受过一次教委或工会组织的公假。“什么都想得,什么都得不到。享受了,做事情的时间自然会短。”简短的话语,意味深长。
已经从行政职位上退休了的黄建华教授,现在仍然是四位博士生的导师,每天在他这间小小的工作室内,黄教授恪守着办公作息时间,于浩繁卷帙中不断耕耘着。
谈及其主攻专业“词典学”,黄教授用一句颇有哲理的话回答:“凡是客观存在的东西,都有值得研究的价值;词典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于是就会有去研究的人,并产生相应的学问。”黄教授说,现代人查阅的东西比阅读的东西多,辞书在出版业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它必须有人研究。
怀念先师:不要让他被埋没掉
作为曾受教于梁宗岱先生的弟子,黄教授收集、整理了梁先生的译作与诗作编成文集,并与梁先生的另一名学生赵守仁教授为其撰写生平一并出版。黄教授将梁宗岱先生的文集一本本的展示给记者,其中就有这套《梁宗岱文集》,还有他与梁先生合译的《蒙田随笔》以及梁先生的古体词集。
“别人写梁宗岱先生的传记都是从文学的角度来写的。我从57年到83年他(梁宗岱先生)去世,一直都和他在一起,我写的时候,(传记中)具体、感性的东西比较多。现在研究梁宗岱的人比较多了,大家都注意到他对于东西方文化交流上的贡献,我们则希望能够把他的一生都呈现在世人眼前,不要让他被埋没掉。”
在其文集《词典学研究》一书的自序中,黄建华教授说自己最欣赏的格言是郑板桥的“学者当自树其帜”;而他早已用自己的为人、为学实践了这句话,树立了一面领昭后辈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