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喜欢放风筝,喜欢那种飞翔的自由感觉,更幼稚地想象自己是一只风筝,迎风飘扬,高空中那一片空阔天地正是我的所求。
人会长大的,尽管很多兴趣爱好都已改变,但放飞风筝仍是心中至爱。漫无边际地把自己想象成春日里高空中飞得最高最远的那一只风筝,后来更欲与飞鸟试比高。无奈飞鸟可以自由翱翔、搏击长空,而风筝呢?风筝的后面还有紧拽着并束缚着它的引线。
现实中,我一向觉得自己很有理想,但我的那个有着父母唠唠叨叨的、有着千个反对万个不许的家就成了我的限制与束缚。因为羡慕飞鸟,所以叛逆地想摆脱这个家,尤其是摆脱妈妈的唠唠叨叨。
儿女总会有离开家的一天,打从我上大学那天起,我的那天来临了。怀着对大都市的憧憬,怀着对大学新生活的向往,我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呆了十几年的家,离开了与我十几年来朝夕相对的妈妈。兴奋地到了大学,我做好计划要过我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然而我立马就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彷徨,这里全是陌生的脸孔、迥异的生活方式。开始几天,面对难以入口的早餐,我不禁怀念妈妈亲手做的早餐,脑子里浮现多年来妈妈起早摸黑为我准备丰富早餐的情景。第一次尝试到离井别乡后的心酸,第一次从心底升起一种牵挂。
我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用新的方式来麻醉自己,去过我追求的大学生活:逛街,旅游,唱K,完全忘记我上大学的目的是念书的。这里的一切开支使我很快陷入财政赤字的问题。而要解决这一问题,我唯一能求助的就是妈妈,但总不能把这些不光眼的理由说明了吧,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要买教材,同时选课也需要交费”。
当然,我很快就拿到妈妈寄来的一笔钱,但面对这笔钱,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撒了个谎吗?所以我心不安?当然,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觉得不安的。在不安的同时,我还觉得这是很讽刺的,我一直想摆脱的束缚,现在却,不,应该说是一直都是给我最大的动力。如果少了她的动力,我想我这只风筝就算是风再大也飞不起来。我发觉,我心里写满更多的是悔恨与惭愧。
悔恨与惭愧过后,我才渐渐明白:原来我在妈妈生活里制造了“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渠漕”的痛苦,我一直在挥霍的是她的血啊。而我,我还把这当成她理所当然的义务。
痛定过后,我要发奋学习了,原来一心计划着拿到奖学金才有面目回去见我久违的妈妈。但“悲剧”却鬼斧神工地出现了:我的微观经济学不合格要重修,同学说重修要一大笔重修费,而这笔费用还待解决。至于解决方法,是暑假留在广州做兼职,还是回去向妈妈要?如果我真要摆脱家里的束缚,我就要自力更生,当时我的条件还达不到自力更生的能力,那只能厚着脸皮向妈妈要。
挣扎了好久,我才鼓起勇气拔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通了,另一端正是妈妈。“妈,我……”我哽咽了,我怎忍心再一次伤她的心?我吞吞吐吐,但最终还说了出来。然而,妈妈完全没有责怪我,反而语重气长地安慰我:“人总会遇到挫折的,这次拿不了奖学金努力争取下次拿。至于重修费,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出得起的。你一放暑假就回来吧,我们等着你。”我一听,泪水就完全不受控制了,好想好想为自己插上翅膀,飞回几百公里以外的家——
那,是我永远的避风港;那,是我永远的根源。
岁月永远都是跑得飞快。转眼又到了五月。五月,是母亲们的节日。在母亲节来临之际,我亲手制作了一张贺卡,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康乃馨。康乃馨是母亲之花,我把这特别的花送给我最特别的人——我的妈妈。我把贺卡装在信封里,贴上邮票,让它代替我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妈妈,祝她快乐、健康、长寿。
我喜欢飞翔,梦想着自己像风筝那样迎风飞翔搏击长空。没有引线,但我丝毫不想离开牵引我的引线,因为离开引线的风筝就会迷失方向,跌跌撞撞,何去何从?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对父母一种永不泯灭的情怀——
那就是风筝对引线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