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月2日,《楚天都市报》发文报道湖北部分学校教材删“书中自有颜如玉”等语句。该报道在开篇说山东省教育局日前发下通知,严禁该省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和中小学校向学生“不加选地”推荐《弟子规》、《三字经》、《神童诗》等,理由是“担心‘带有糟粕性的内容’会‘扭曲了学生的价值观念,腐蚀了中小学生的心灵’。”
相关部门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们希望为中小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的阅读环境,抵制不良思想对中小学生的侵腐。“中国国学经典中大多数内容都是好的,但也有一些不科学或与时代发展相悖的东西,如封建思想严重,轻视女性、轻视劳动等”。对于传统文化知识的态度,确实不应该采用一概接受的态度,鲁迅先生在《拿来主义》说,“因为原是羡慕这宅子的旧主人的,而这回接受一切,欣欣然的蹩进卧室,大吸剩下的鸦片,那当然更是废物。”故我们对待传统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好心未必能做出好事。这种采用删节式的做法,是有待商榷。其中主要存在几个问题。首先,哪些部分是应该“删除”掉的,对于国学某些经典的理解,一向存在比较大的出入,即是如何界定那些所谓的腐朽,糟粕的内容?在这些部分上,存在着比较大的争议。譬如“昔孟母,择邻处”反映的究竟是“环境决定一切”还是“要重视环境的影响作用。”其次,“若人为地把作为一个整体的经典割裂开,学生将无法吸收其精髓,也不知道什么是糟粕。对传统经典作品的切割容易给学生造成误解和误导,使学生失去自己探究和分析鉴别的能力。”这是武汉中学特级教师萧兴国对国学名篇删节做法的看法。这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在对文章进行删节的时候,会不会剥夺了学生阅读原著原话的权利,会不会令读者对原文意思造成断章取义和张冠李戴式的理解偏颇,进而产生更大的误导?
因此,笔者认为,不应该盲目地采用删节来对待这一问题。对于凝聚我们祖先精神文化的国学经典著作,每一个中华儿女有权去了解阅读完整版本。笔者建议,可否采用注释的手段,在保留原作品的完整性的基础上,指出哪些部分内容是属于“糟粕”的。或许会有人认为这是多此一举,既然是糟粕,为什么不直接删掉了事?但是,请不要忘记,这些糟粕也是由我们民族自身产生的,保留它们,能够提醒我们时刻思考注意要敢于面对自己产生的错误思想,而且能为我们子孙后代提供比较完整了解我们整个民族思想轨迹的可能,这对所有的国民来说,都是大有裨益的。如同一个简单的比喻,一个学生在改正自己出现错误的作业,是应该把错误完全擦掉填上正确的答案,还是应该保留原来答案并在旁边注明正确的答案呢?又譬如美国的宪法,由于历史和时代的原因,存在着一定的局限和不足,但是并没有将某些不适合的内容一剪刀咔嚓弄掉,而是采用保留源本的修正案的方式,通过这样的方式,美国大众反而能够更加深刻地理解本国宪法的精神。
所以,一个民族,应当敢于面对自己在自身发展上产生的问题。认识到经典作品中存在“糟粕”,这是我们思想进步的表现,但是,对于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不能通过掩饰和删节来隐瞒先辈乃至自身的思想谬误,也不能以残害国学经典完整性的方式来进行所谓的“正面教育”。笔者认为,对于我们后代来说,他们需要的不但是正面思想的引导,同样也需要在先辈的思想谬误中得到警醒,“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对于相关部门提到的“糟粕内容扭曲学生观念,腐蚀学生心灵的”问题,我们必须予以高度的关注,但解决方法不在于对某些存在糟粕内容的国学经典进行删节。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保持原著完整性,对学生加以正确的引导。教师和家长应正确引导学生,指出书中的问题,并在适当时候帮助他们分析理解这些“糟粕”的不合理之处和产生的原因。这样能够帮助中小学生抵制糟粕思想,也让他们能从这些反面中,更加完整了解他们祖先的思想和所生活的国度的文化发展脉络,更加深刻地领会真正为人处世的道理。另外,我们也应该想一下,是否当下社会存在某些可能思想弊端,阻碍我们对某些国学经典的理解,或者让我们对其中的内容产生误解,这些问题将可能会对学生,乃至整个社会的所有的成员产生更大的思想毒害。
因而,解决之道不在朱元璋式地对《孟子》进行删节,而在于保留原著完整性并对中小学生正确引导教育,更重要在于反思我们当下社会出现的问题或者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