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一条微博在网上疯狂转载，微博内容因为有不少诸如“等我下班再死”等言论，博主被网友批为“冷血女医生”“没道德”。后经媒体查证，事件主角为汕头市中医院内三科医生李丛琳。

事件发生后不久，南方日报记者连线汕头市中医院，负责处理此事的林副院长对记者表示，“她虽没承认是她发的，但态度还算诚恳，表示若对医院名声、医务人员名声造成了负面影响，愿意向公众道歉。”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认为“这是个人世界观、价值观的问题。”而卫生部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专家董玉整则表示“值班不能睡觉是应该的。”

这是最新一起经媒体报道的医疗系统出的事件。事件的详情在此不再赘述，反而是上述各方的表态引发了笔者的一些思考。

“道歉”与职业精神问题

事件主角李丛琳“虽没承认是她发的”，但“但态度还算诚恳，愿意向公众道歉。”这就出现一个不逻辑，要么“冷血微博”是李发的，现在她愿意道歉，要么就不是她发的，但出于其他一些原因她愿意道歉。不逻辑的地方在于一方面没承认事件谈何“诚恳”，另一方面倘若确实不是她发的，自然不需要承认，但为什么需要道歉。

这是我们看到近年常常见诸媒体的一个跟外国时髦的用词——道歉。出了矿难，失责官员道歉。违规操作损害公众利益，负责人道歉。在外国，道歉伴随着对荣誉的否定。道歉，现在却往往被用于平息公众的愤怒，与荣誉的否定不一定有关，它出现在事故或灾难的责任人的言论中的概率高到甚至于有滥用之嫌。于是，道歉很多时候会违背了其本身的内涵。道歉应该是过错方基于承认自身使人委屈或对人无礼并经过对过错的反省而诚恳地对受伤害方表示遗憾。然而，至少在这个案例中“道歉”“承认”“诚恳”这三个关键词之间呈现不逻辑。对伦理不逻辑的漠视，正是职业精神缺乏的一大表现。

迥异于外国，道歉并不伴随着对声誉的否定，这大概是学习外国时髦没有一并学来的内涵。

“价值观的问题”，职业精神问题

廖副厅长认为“这是个人价值观的问题。” 医学伦理专家董玉整则表示“值班不能睡觉是应该的。”这两位的表态事实上是从两个角度来评价当事人。廖副厅长从价值观方面说起，董玉整的言论则属职业精神方面。事实上，与其设置道德制高点，笔者更愿意从职业精神问题谈起。在李的其中一条微博内容中，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些并置：“最好消息”、“临床死亡”、“睡个好觉，出游”。而在另一条微博，又有这样的并置：“吐血”、“下班”、“噢耶耶耶~~”。医务人员的职业精神要求莫过于在值班时间不能睡觉，全心投入工作，以科学的精神对待医疗事务。可是恰恰在这个事件中，病人的生死不是科学问题，而是可以与关于个人睡觉、出游并置考虑的问题。这就要引发我们的深思了。

事实上，中国社会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职业精神，或称专业精神。一名从业人员能否从其所从事职业、所处职位考虑工作事务，是检验其是否合格的一个重要指标。职业精神是十分严肃的范畴。如果一个人被指责“不专业”，那几乎可以认定其从此被本行业所抛弃，不会得到业内的认可和行业地位。

现在，很多行业的从业员缺少职业精神。中国社会正经历一个专业化的过程，这方面发达国家有史可鉴。发达国家经历的工业化过程就是一个从混乱走向专业化再走到现在的后工业文明时代。当今社会的一大思潮就是“跨越发展”，在这一背景下，部分从业者在工作中没有培养起专业精神，将工作仅仅看成是挣取薪金的渠道，是为跨越到更好的职业位置服务的，而没有上升为对职业、职位拥有尊重感和荣誉感。从而上文谈到的道歉对荣誉的否定就更加无从谈起。

专业化过程是无法跨越的。妄图一个没有过程的结果，最终只会塑造更多不专业、没有职业精神的从业者。与其批女医师“没道德”，不如说没有起码的职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