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一种花,让你一见钟情、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于我来说,这种花,就是木棉花。
第一次见到木棉花,是2005年3月底,那是在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行政楼的走廊里,窗外有几株高大的树,铁褐色的枝干兀自开着若干深红色的大花朵,没有什么托衬。那次是广外对外招聘几个学院的院长,我有幸通过上一轮筛选,来到学校参加面试。人事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种花就是木棉,广州市的市花,它的盛开期已过了。
我当时确实被木棉花的雄姿震撼了。2005年从长沙来到广州后,每年3月,我与木棉花如期相约。虽说广州有花城之誉,却没有哪一种花比木棉花更打动我。它像一支支火炬,高过周边树木,尽情地散发着光与火的热情;又像一个个激情澎湃的诗人,向着蓝天白云,倾情地咏颂着它的青春之歌。
这么多年来,我总有一种冲动,很想写写木棉花,但却一直很难把握到它那博大而独有的精气神,真有点“意态由来画不成”的味道。
在中国文化语境里,有不少的花都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如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梅花凌寒独自开,菊花隐逸脱俗。还有桂花、百合等等,都有各自的花语。至于国花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颇为花中之最。
恕我孤陋寡闻,竟不知古人是怎样描述木棉花的。木棉在广州地区种植甚广,深得街坊百姓喜爱。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广州人将它选为市花。曾经也有粤人称其为“英雄花”,寓其奋发向上、热情奔放之意。这些年来,我反复品味这朵与众不同的花,总是觉得“英雄”二字难以道尽我心中那朦朦胧胧的木棉形象。突然有一天一道灵感闪过,心中豁然开朗,我捕捉到了我心中木棉花的精神:得高枝而盛放!
是的,木棉花是得高枝而盛放的花。
木棉花的高枝,是我见过的最高的花枝了。它属落叶大乔木,高可达25米,总是鹤立鸡群般地耸立。它粗大遒劲的枝干,不仅为花的盛放运送了充足的养分,也为花朵获取阳光雨露提供了一个高高的平台。没有遮挡,广阔天地。它还是一个需要人们仰视的平台,与别的花相比,木棉花真赢在了起跑线上。你说这个高枝给不给力?
处于这样一个平台,花的绽放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盛放。是的,自然界的每一朵花都在尽力地盛放。“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而木棉是硕大的花,它的盛放,就是一种辉煌的铸就。它开得高调,其花之大,其色之艳,在花的世界里是罕见的。那些小花小草与木棉相比,你不觉得有燕雀与鸿鹄之别吗?
且将木棉花称为“硕花”吧。
硕花之于高枝,就是个标配。这种标配,是花与枝之间的默契:枝高而花小,花则有负高枝;而枝若不高,则培育不出硕大的花。这种标配,又是花与枝之间的尊重:花的盛放,是对高枝的报答,枝的高举,是对硕花的信任。这就叫:欲盛放,需高枝;得高枝,须盛放。
如果把一个人的发展喻为花的绽放,向往高枝般的平台就是人之常情。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高枝并不一定是物质上的待遇要有多高。人们往往是在选择一个好的发展环境,寻找一个更能释放个人光热的平台。
当然,赶上一个好的时代、遇到一个好的制度,会更让人有用武之地。我深深地庆幸我们这一辈人赶上了改革开放这个百年难得的盛世,给花季的我们送上了高枝。如花对枝的承诺一般,得高枝而盛放,在这伟大的时代里,有多少人盛放青春,铸就辉煌啊!
盛放的木棉,的确给人奋发向上、热情奔放之感。说它是英雄花,也是恰如其分的。只是我们同时应该想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是它与高枝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