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致礼物的一封信:
拥抱你,拥抱过你。
亲吻你,亲吻过你。
流淌,极浅极淡的水蓝里,流淌着无可放置的心情。
在这些时候,我去找寻你。
在每一个路人匆匆的瞳孔中,我看见路过的你;在每一句客套或不客套的寒暄里,我听见不慎泄露的你;在每一次苦思冥想之后划印的笔墨间,我触碰一点点真实的你。在天空、在风、在盛开的花蕊和打滚的猫咪里,我可以感受到你。
你从不在我身边停留,但有时又离我如此如此近。在人群之中穿行,肩挨挤肩,臂擦碰臂,脚踩避脚。在鲜妍的灰色视野中,我最为清晰地捕获了你,短暂的,轻盈的,跃动在我摊开的空荡掌心。只有一瞬的时间,你如水流过,徒留那丝绸一般溜走的情绪,满溢,且无可言说。
我想说点什么,对你。
但该从哪里说起?
如果可以倒带,如果可以在一个时间点无限重来。
第三十六或四十六次,飞鸟腾空之前,朝晖骤然挣脱云障,风挨住霞色,月隐没群星。万古的冰川雪色映照极光,深涧急流长啸着冲向峭崖陡石,撞得四散,而后汇融回川流,打个转儿又一路奔向下流。宏伟之中的,渺微伸手,探得你。看枯黑的湿漉漉的树枝上遗挂着雪光,逐渐消融,泛寒的雪水蜿蜒流淌于粗糙的枝皮,聚于枝头,直至不堪重负,水珠骤然坠下——在你到来的五十七秒前,走出同样的船舱,倚着同样的栏杆,看同样的风挨近自己的脸庞,用同样的辞藻,去描绘同样的晨雾与星光。迟到同样的二十三分钟,让这再一次约会用同样的方式收场。
一切无限雷同。只是,所有苦心孤诣所有的追寻啊,似乎从来是做无用功。唯一的一次,你的衣角拂过我的指尖,依然只在猝不及防中,在偶遇之中,惊慌而悸动的温柔——连命运也不会知道,我们将在何时相逢。
你是我从这个世界掌心窃来的惊喜,偶然出现,倏忽隐没。你是我送给自己的小小宝藏,不知道埋在了哪个角落旮旯。在那些时刻,清醒与混沌之间,我的心绪游走,逗引了你。刹那的瞬间,心凉如明镜,又软如被袄,在这样的时刻,极清晰极冷静地看清楚自己。看,你就是我,永远无法摆脱,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