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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孤独是一座花园 最后只有一棵树

文字:纪舒阳 图片:null 编辑:孙宏宇 发布时间:2020-01-20 点击数: 分享至:

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曾说:“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但其中只有一棵树”。长久的战乱与颠沛流离让阿多尼斯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他从未放弃过做风与光的君王,他的孤独,是真正彻头彻尾、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所以尽管只有一棵树,在他的眼里,也可以独自撑起一座花园,无论春夏秋冬,皆有风雨为伴。而对思尔江而言,他的孤独显得柔软了很多,纵使同样遭遇战乱,身如浮萍,但他仍赋予了主人翁“我”如科莫湖般安宁且渴望安宁的心,赋予“我”打磨过棱角而不那么尖锐的孤独,赋予了“我”更加具有烟火气息的孤独。

思尔江将他的孤独与我们共享,冷静、平和、温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三十天里所感受到且明了的心境,描述了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孤独。

《科莫湖》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可以说完——描述了主人翁在科莫湖畔独处的过程中寻找乐趣、享受自我的过程,并通过对主人翁生活的描绘,完美地诠释了孤独的含义。可它所包含的内里尽管只是“我”这三十天的生活,却在这云淡风轻、冷静自持地写作里,蕴含了太多美妙的感受,仿佛有小雨悄悄落下,将心脏荡涤得澄澈明净。

其实每个人对孤独的见解都不同,而我认同并欣赏思尔江的孤独。在我看来,这分为三个境界。

第一层境界,便是饶宗颐先生说过的:“漫芳菲独赏,觅欢何极。”

“我”浑浑噩噩地来到了别墅,因为蹩脚的英语和潦倒的背景,“我”似乎与别墅里其他的宾客都格格不入,不过“我”也没有兴趣同他们为伍。主人翁爱酒,他是一个自我的人。起初他总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对周围漠不关心,我行我素——这何尝不是一种对陌生外界的自我保护,但在漠不关心的外表下,他被迫待在别墅的时候,他总是细腻而又敏锐地观察并记下自己有兴趣的或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的事物。比如第一次参加的告别宴:三位女士们在宴会上所致之辞很相似甚至雷同,但至少还是体面又高雅的。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们可以在下一秒平庸而愚蠢地议论另一位女士。思尔江用冷静自持的笔触描绘“我”所看到的一切,而“我”,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但这些都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对“我”而言,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我”总是依照自己的兴趣行事,不喜欢的都尽量逃避,一个人想尽办法地寻找乐趣、享受自我。独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难以忍受的。热闹和喧嚣都是他们的,仿佛那些笑声里的快乐永远与自己无关。而主人翁却享受独处,他最爱的便是登山。他独自在山中感受瑟瑟寒风,感受来自灵魂深处的宁静,安静地享受着宁静和其所带来的隐秘的快乐。这何尝不是我们天生便被赋予的孤独,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会永远地毫无矛盾地属于哪一方,我们无法避免地体味孤独,可如何在其中学会长大,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便是属于每个人独有的造化。

第二层境界,如同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孤独是关上灯,与发光的灵魂为伴。”

在时间的洗礼下,“我”也渐渐适应了别墅的生活,并认识了一些与自己相合的朋友。或许知心朋友真的不是通过时间来衡量的,不然怎么还会有“白头如新”?在短暂的十多天里,他们的友情已胜过相交多年的朋友,多么令人羡艳——侍应格雷戈里奥、玛哈特玛悉心友好地关切,不约而同准备的告别礼物爱尔兰尊美醇;与阿尔达费劲却快乐的画画聊天,在那个悲剧山顶不为人知的亲吻;奥古斯托和路易吉的盛情相邀与把酒夜话至天明,布兰达拍下的数张照片和行李收拾的过程;与索默曼先生谈“鹭”和露丝玛丽夫人的足球之品——我们何必过分强求那些本不属于我们的热闹,剔除抛开那些不符合自己生命脉络的纷扰,我们虽孤独,却会在漫漫人生途中,遇到那些相谈甚欢的知己。

第三层境界,像韩寒曾说的“懂越多就越像这世界的孤儿,走越远就越明白世界本是孤儿院。”但这太过于悲戚了,有些类似于阿多尼斯的孤独,或许加上饶宗颐先生的“红蔫尚伫,有浩荡光风相候”会更加圆满。

我们永远活在当下,活在无穷无尽的变化里。在这场意外降临的旅途中,“我”不得不离开了。正如思尔江为主人翁埋下的慨叹和最后的话语:“人的天性总是喜欢一成不变,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一些事逼着你去改变。因为想要体会幸福,不改变是不行的。”“终有一天,我会停止这样的生活的,连司机都这么确信,是的,这是无法避免的变化。而当这一天到来时,我再也不会害怕任何变化。”而他的不害怕,是因为曾经拥有的快乐。孤独与孤独相遇,碰撞出了别样的火花,纵使短暂,纵使这些快乐使今后一个人的路显得更加落寞,可我们曾拥有过,那往后的孤独,便不再那样单薄。

《科莫湖》的一词一句都太过真实,我想这其中大部分必然是思尔江的亲身经历。主人翁所经历的这三十天,一定是思尔江很满意和渴求的生活吧。

思尔江所展现的孤独像清风朗月,在他的花园里,曾经只有一棵树,而后光风携来其他生命,同这棵树絮语,可花会枯萎,鸟儿也会南飞,它们终将与它告别,只留下它一棵树,独自茁壮生长,却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