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又哭了,淅淅沥沥的,像一场酝酿已久的雨。酷热的天气,干涸的心灵,烦人的爱的絮语,结果是梦里的泪流满面。梦里梦外的天空万里无云,天空铁道已经在高原上开始一段历史了,可是无助如我,却只能被大气磅礴的文字影响,让男人的不争气的泪水徐徐下降在万物生生不息的大地。如果我离去,到那些会用备受关注的高原处,你或者我一个人又怎能见证生命和死亡的对峙,爱与恨的背道?谁又会知道,对峙本身的永恒意义呢?”
看着安留的这些文字的时候,是7月1日的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空气不流动,好像一种怨恨沉积,直捣停止跳跃的心脏。我对着镜子,和自己的影像对峙,想起安在我耳边的唠叨,想起重复的爱欲和纠缠,想起逃避的欲望源头。我看见镜中的男人眼神窘迫,从昏死到麻木的转变过程里,短暂地闪过10这个数字和许许多多的片断。我泪眼模糊,那张纸上的字于是字迹模糊。忽然又想起安和我说她的阅读习惯:只是看那些破碎的文字,而不在乎意图本身。哭泣,干涸,文字,无助,永恒。安,你在哪里?
我坐在床沿上看着电视里的天空铁道,还有一些无聊的解说。开始用安的方式去看这种所谓的奇迹。生态,未来,改变,憧憬,融合,欢呼。我知道安不会是参与这些思考的一份子,安在去往天空的路上,记录的不是破坏与建设等等这些。那么,她记录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终于使我停止了对那些评说员的批判。批判本身的无聊和不懂安的徒然使之然。安说过,地球的生命一直在耗费着,没有必要对这个过程作描述,因为文字会很凄惨。
我却不是安,因此无法像她那样安然地面对生活的起伏。文字对生活的记录时常是伤痕累累的。安说不喜欢我的文字,说我的文字像烈日下的红玫瑰,用词是轰轰烈烈的,描述的却是死的过程。她还因此在某个盛大的节日里送我一支红色玫瑰,监督我放在冰箱的冰格里,好像这怒放的火的精灵能长久的处于灿烂的季节。我本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了。心中对这女子的感叹应该是在那年她有这样举动的时候发出的,却因为一种心生的累压抑着了,如今它从我的内心深处搅和各种情绪汹涌起来。只有海有这种汹涌,高原没有,高原只有抚慰。
我把安冰封的玫瑰拿出来,插在已经空虚了半个世纪的长腰花瓶上。凝视,珍惜,回忆。反复地看见安把各种各样的花草布置在这屋子里,然后用文字平淡地写本应让人思绪万千的死。喜爱生命和对生命持有的那颗平常心果真是联系在一起的吗?
此时,红玫轮廓的冰已经融化、然后流到瓶底。生命也因此重新继续。我又想起安送我玫瑰那天的情景。安告诉我她以后要和我去西藏,用两个人的生命游历一种情怀。我只是淡淡地说,我的生命或许经受不了那种摧残。电视节目不停地播报天空铁道最新的情况,耳边响起很多生命的警告。缺氧,高原反应,心悸。我极力想起安的言语,却只有嘈杂的声音。我好像看见那蓝天白云下,一个忧伤的女子的身影和我渐行渐远。把一种热烈封存是不是代表安的内心也同样不安呢?看见盛放的玫瑰的这个女子,会不会也一样会畏惧凋败呢?天空铁道的行走是安的告别还是新生呢?
天暗了下来,我即将进入另一场繁华的梦里。仰视夜幕,星空的我,看见地球在太空繁衍和灭绝的轨迹。那朵被解封的红色玫瑰,在黑夜里,在命运的轮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