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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岭南老者——我的伯父

文字:崔焕珍 保险071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9-10-10 点击数: 分享至:

     
  为参加一个摄影大赛,我手持相机在家附近采风,在一个小涌边停下。距脚下十来步石阶的河边,泊着一小艇,蜷伏着一老者,身旁放一草帽。因洗刷东西泛起的涟漪与漂浮的榕叶相映成辉。老者很黑,穿着的浅蓝衬衫有些破。我心一愣,真是“踏破天涯无觅处”,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点点阳光下,沿着岸边的百年石板望去,一老者裹缩在相伴多年的河艇上,洗着什么。生活看起来有点凄苦,却飘荡着一种很平静,很和谐的感觉。

  定睛一看,原来那个老者就是伯父。有点惊讶,但很快就醒悟过来:那称得上终生与土地相伴、与水相依的岭南老农,在这村子里,难道伯父不是最有资格么?三亩地汗水与满足,七十年愁苦与自乐。活了一辈子,种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等到退休仍不“知足”,继续奔走在田地与河涌之间。

  伯父常跟咱们说,人,靠天吃饭,什么时候都应该感谢上苍。每次喝酒他都有个习惯:把酒往地上洒一点,以表示对天的尊敬。我不知道他是否经常都俯身躬拜祖先或神像,只见他的背脊一天天弯下去,几乎成90°角。加上又是老茧又是皱纹又黝黑的皮肤,俨然已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尽管他才70来岁。母亲说,天天这么顶着太阳赤着脚驮着扁担下田,腰能不弯身能不黑吗?

  以前我俩家靠隔壁,伯父跟伯娘都是咱家眼中的好人。菜地收成了准会往我们这边送,花生,玉米,番薯,等等。伯娘常常站在家门口,叨着跟纸卷烟,跟母亲对着门口聊天。两家感情好,时不时看到伯父、伯娘和母亲仨俩划艇去菜地。

  很多时候,当望着伯父的菜地时,总会想:伯父真能那么热爱他的土地?因为伯娘前些年有一次去菜地时掉进河里,但戴的草帽扣住了头没法解开,结果遇溺。后来伯父找到已经泡了整夜的伯娘,就在他们菜地旁边的河。相伴他五十载的伯娘去世后,伯父一度很伤心,没去他那菜地。后来几年后,我奶奶去世,伯父再次心痛地洒泪,泪水饱含着辛酸。也许,那时候,伯父已经明白了。他明白他老了,得会承受不期而至的生命之痛。

  所以采风的时候,我再见到伯父和他那艘老船,我知道伯父仍未放弃他的土地、他的船、他的桨、他的草帽……向他问好,他很开心,兴高采烈地招呼我要了他正在洗的田螺,絮絮叨叨地说自我在外念书少见了我都快不认得了。田螺是他的最爱,也许也是这带老人的通性。把田螺送我后,他缓缓地撑起船桨,往他菜地的方向驶去。抬头望见参天大榕树中投射下来的阳光,我感受到生活的安静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