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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无能为力 

文字:小予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9-11-01 点击数: 分享至:

 
 一篇小说写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完稿,成了一则断章搁置在电脑的某个角落。不是因为语言的苍白,也不是因为故事情节的贫乏,而是因为故事的结局。我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结局。我不知该设计一个怎样的结局。
  一天,我在整理文稿的时候,无意把它翻了出来。我看到我当时做的种种细节的记录:角色之间零碎的对话、瞬间的心理变化以及周围景物的变动——我都用红色,或者黑体加粗等各种方式细细地做好记录。因为这些都是瞬间的记忆,或走在小校道上,或在图书馆看书的间隙,或在低头沉思的瞬间。我害怕把故事丢失了,因而总不时会战战兢兢,可以的话把它记下到草稿本上,如果不可以,像走路的时候就只能记在手机里。我知道,我和故事中人物相遇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但我不能错过。
  殷殷,故事中的一个主角,她是一个比烟花还寂寞的女孩。她有时顽固如一头牛,一旦选定了一条路,即使前面是悬崖是峭壁,她还会不顾一切地走下去的;但她有时又那么敏感而脆弱,她常常躲在阴暗的无人知晓的角落嘤嘤地哭泣,泪流满面。也许她也有不好,但是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好女孩。
  更何况,殷殷生活在一个如此复杂的环境里:自小被父母遗弃,一个人在艰难的环境中坚强地长大,就如一株小草,风雨霜雪,什么都得自己一个人独自忍受。后来,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愿意分予你一点点温暖的人,即使他是痞子,是杀人凶手,你也会心甘情愿地为他而奋不顾身的。殷殷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她的寂寞那么巨大,她的悲伤那么沉重,她多么希望得到一个人的呵护。她不奢求什么真爱,其实什么是爱,她有时也不能很确切地知道。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她就被剥夺了爱的权利。她注定一个人流浪,一个踽踽独行。
  萧萧,故事中的另外一个角色,殷殷的妹妹。她是一个比草芥还自卑的女孩。她和殷殷有着同样的宿命——自小被父母遗弃。她们的性别让她们遭受这样的遭难,她们自出生就决定了输赢,不管怎样努力去证明或改变。一切都无能为力。我为她们荒诞的命运而默默流泪。萧萧,比殷殷更加敏感,像一个受伤的小猫,眼眸里常常流露着掩不住的忧郁与悲伤。她做什么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着她哀怨的眸子,我总觉得自己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因为她们是我笔下的人物,我似乎操纵了她们的一切,我常常感到深深的愧疚。
  她们悲惨的遭遇让我无法继续写下去。要收文了,我总想为她们设计一个好一点的结局,例如她们找回了亲生父母,一家人团聚一堂,或者被好心的人收养,或者得到一些热心人士的资助,又或者最不怎么样的——仍旧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可是,这些都不可以,我善良的本意不能实现。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么残忍,由不得人更改,人的宿命早就注定了的。
  我想起了金庸先生在采访中关于杨过和小龙女的宿命时谈到,他们两个人,一切遭遇都是他们性格的使然。他们的宿命是注定了的,我无法做丝毫的更改。记得没看他的采访的时候,常常为杨过与小龙女的悲惨遭遇而难过,我想金庸怎么就不能大方一点呢?他们都经历这么多磨难了,为什么最后还要来个16年,一个如此漫长的等待与煎熬?他只需动一下笔,稍微做一下更改就行了,这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如今,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有很多事,我们是无能为力的。生活像一块铅般,沉重、晦涩,有太多的无奈与不确定的因素。
  洗澡的时候,花洒源源不断地喷射出白花花的水线,哗哗,恍如处身于一场大雨中。在中,我的全身湿透,雨打在脸上,打在身上,虽然有点凉,却让人幡然清醒。我闭上眼睛,突然一抹亮光从眼前划过,我看到她们的结局了,殷殷与萧萧。
  殷殷扑向一场巨大的血色,轰烈而繁盛;而萧萧却迈向一个未知的远方,飘渺而无奈。
  当我在文稿上敲下这个结局的时候,我的鼻子发酸,眼泪盈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内心涌起阵阵无奈与悲戚。我笔下的人物,就如我的一个个孩子,那么可爱,我不能给予她们丝毫呵护与关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步步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无能无力。一切都无能为力。我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身份。我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殷殷与萧萧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能做的仅仅是把她们的故事记录下来,我不能增删,不能为她们设计情节,不能为她们决定结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起点与终点,中间一条漫长的路子,平坦也好,泥泞也好,荆棘也好,谁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路只有一个人走,没有人能取代;一个的命运只是自己决定,没有人能改写。
  多年前,在熙熙攘攘的地铁里,在人群里久久地凝视着他坚定的远去的背影。人群如流水,却面无表情。来来往往,上上下下,一站又站,人生每个驿站,都会不断地有人停下,不断地有人离去。
  我蹲在地上,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两肩剧烈地抽动着。可他没有回头,脚步没有一丝的停顿。背影渐行渐远。
  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一个与我背离的未知处。不留恋,不回头,一切都那么坚定。我们剩下的只有冷漠与无情。
  人群拥挤,啪,一声清脆的硬物与硬物相碰的声音,我慌忙打开手掌一看,它已不在。它已经掉在地上,粉身碎骨,散落一地。他送给我的最后剩下的唯一的一份礼物,就这样夭折了。
  我呆呆地把它捡起,把碎片都捡起,不管它们尖锐的棱角扎在手里而疼痛,而鲜血淋淋。可我再也拼凑不好它了,它永远不能恢复回原形,只能保留着残缺的碎片。就如我与他的爱情。
  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我身体虚脱般疲惫,内心如抽空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