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一柄娇嫩的古乐
精灵,撒开舞蹈着的粉裙
羞怯一笑,疑是谁家银铃
微醺,抱将日月赐予的琼浆痛饮
吆喝如鞭,赶出潜伏着的绚烂
秋,醉了,醉在季节的征程
忍不住,一声嘶喊
稼禾近镰
蓝光深湛,金晖耀眼,血色腥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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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牛花,别名喇叭花,花形酷似喇叭。花期在六月至十月。
我喜欢叫它喇叭花。叶圣陶写过牵牛花,那不过是藤蔓爬墙作装饰,加上点点小花蕾罢了。喇叭花开放在野地里,在我看,简直就是一种放声!这声响把秋的天拽起来,再拽起来,牵向更为高远,扯向更为广阔;连同那云,舒卷进一幅神秘卷轴。“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与长天一色。”秋的思绪果真就是这般邈远,可以将金色的耀眼与血色的腥膻揉捏在一起,构筑华丽与疯狂,在万物凋零的前夕,演绎着最后的丰腴。静谧,则听得天籁;惊起,则抹出艳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诗是有声画,画作无声诗。诗人用心锤炼的语言,壮写秋色的浓烈,也不及自然界的万一。即或把一切的美皆丢进梦幻、梦境,蕴涵着无尽情思,亦实在不是华丽辞章能够尽意。
当我看见路边的喇叭花时,枫叶已烧人眼,或者枫树掩在高大的绿树丛中,互相映衬着,也愈发地招惹。在这样的季节里,红的叶,黄的叶,绿的叶,还有其它颜色的叶子,花一样地开放出色彩,争艳。有些树泛黄了,是在等秋风。而虫儿嘹亮着歌喉或者低吟着神曲,不待风来,早已催动了一地的落叶,闹醉了夜幕下的光影。
湖水泛着细波,成片成片地聚在一起,似在轻轻折叠,密匝匝的,阳光来了,将其拦下,轻盈盈地搁进很浅很浅的峰谷中,起舞,漾动,像是有些醉意,却又十分自由。水边的芦苇簇拥着,远远地赭色青色,顶着白花花的穗子,像极了拂尘,要去把天掸得更蓝些,更明净些。不时有鹭鸟从那里飞出,是秉承那“拂尘”的旨意,去到天际里弄一番作为么?让人看着,心里多少生出些怜悯,并为此喝一声彩。
农家的地里,玉米苞纠结在秸秆上,吐出深棕色缨须,有些苞叶微开,正在龇牙咧嘴怪笑。你看着,就仿佛闻见玉米经水煮的香,那种弥漫在空气中极具诱惑的香!谁都知道,那一粒粒金黄的颗粒,可真是勾人的馋虫哟!它在笑,是笑人的垂涎欲滴吧?偶尔在傍晚见着它们,那些秸秆一根根鬼魅似地拄在落日后的黑影里,竟有些瘆然。
一切都似乎潜伏在躁动中,伴着时而飘忽的凉意,宣誓着凄美,准备与真正的萧杀赴约。
时常乘车在路上,看着曾是大片农田的地方,如今已经被征用、被平整,转向了工业或其它的什么项目。在建或建好的厂房,正孤零零地面对日月的考问。想起报道中的重复建设,不免感叹,地,真是太少了!地,实在可惜了!或许是习惯了农业,习惯了那一片片农田,习惯了一片片金黄色的沉甸甸吧?小时候参与农事活动的场景,又憨憨地仿佛历历在目:
割稻子、捆麦子,挑着谷物在田垄间与同伴赛跑,黄澄澄的谷物在担子的两端颠跳着,芒针扎颈脖,就围条毛巾;刺痒就用手挠。歇下来,又去田里拾谷穗,“粒粒皆辛苦”啊!收割时,经常能看见田间扑棱棱地穿起只野鸡,不仅平添了活景,更是撩拨起少年追逐地顽皮劲嘞。
都成记忆了,谷浪随风那种醉人,也只好到电视新闻或图片中寻找。
秋,本是开镰的季节,你看,风景是美的,美得如同饱满的谷粒;农作物成熟了,人们满是欣喜,眼瞅着如观风景。此时此刻,按理,该有一番神圣的仪式,或者祭祀天地,感谢恩赐;或者庆祝一下,以示欢愉。正好,旷野里正盛开着喇叭花,它们聆听过并熟记了所有的秋声,就让他们来壮势吧,我好像听到了秋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