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包里装了一大堆书。图书馆刚借的书,《苏菲的选择》、《四牌楼》、《桑园》和一些专业课的书。然后,我就一直坐在热闹的“老四川”饭馆里,等着一位未曾谋面的师姐。
一个小小的见面和了解。我发了短信过去,将自己描述一番:长发,穿着灰色T恤,坐在中间位置。我的面前摊着《苏菲的世界》,这本风行了好一阵的浅谈哲学书,我漫不经心地翻着,我看到第一个问题“你是谁?”“我是谁呢?”苏菲被这个问题搞得困惑不已,她站在镜子面前挤眉弄眼,想知道镜子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自己。而我,却将自己这样抛出去:长发,灰色体恤,坐在中间位置。我知道师姐一定可以凭这短短的几句话找到我,虽然我也迷惑着,这是不是自己呢。
也许,自己只是对别人而言的一种生物。只要其他人能够分辨,就足够了。
我一直等着,或低头翻几页书,或抬头将目光投向门口。我用等着这个词,而不用等待。我一直固执地将等待留给情人之间,一边等,一边期待着。待有所依,待有所恋。虽然有很多等待到最后都成了一场无花的风,人失望了,离开了,不再等待下去,但心里还潜藏着隐隐的待字,不愿舍弃。
我猜想自己也能够很快的认出师姐来。若有一个女孩子进来,并不径直走向收银台那,而是带着清醒而自若的神情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中间的某一处,我知道,那便是她了。
师姐穿着红色的衣服,这是她昨晚就告诉我的。她还没有进门,还在外面走的时候,我透过人影就看到她了,我就肯定是她了。人与人的相认,相处,相知,均有缘分,莫名的,温暖的,如一种预感。
我们吃饭,边吃边聊,然后,我们在门口分别。
我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书包里背着重重的书,伞,和一瓶盒装牛奶。我没有再在耳朵上塞上音乐。雨已经停了,然后,我收到猫咪的短信。
她说:刚才复习英语时看到一句:“春天来了,田野里许多花都开了。”很平常的一句,竟觉得异常明媚。在这许久未逢的南方的晴日里。
我眼睛被深深地刺了一下,感觉有一些温柔的液体缓缓的渗出来,“春天来了,田野里许多花都开了。”像一支小小的火柴,忽的点亮我的心,盲了许久的心,被突如其来的明媚点亮,她有一点不习惯和恐慌,所以她流泪了。
春天来了吗?这样快的,急迫的,赶我的脚步。田野里的花都开了吗?我从童年里出走后,竟然再也没有见过。
雨已经停了,风还是很冷,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学生和单车,把我挤在这个绝对的空间里。我突然不能动,不能自由呼吸。
我看到水果摊上满满堆出来的水果。苹果,香蕉,水梨,柑橘,甜橙,草莓,菠萝,圣女果等等。她们静静地坐着,站着望着我,仿佛在思考某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但是我知道,她们什么也没有想,春天来了,田野里的花都开了。我们也应该像花一样美丽缤纷吧。
是的,她们那样美丽而娇艳,水灵灵的生长着生机与快乐,就如那些田野上开满的野花。让我,忍不住想去低头亲吻。
于是,我买了香蕉和甜橙回宿舍。如同在田野里采摘了大把大把的花朵,小心的捧着,养着,让她们散发出灼热的芬芳。
这一天并没有结束,还有很久很久。真的,时间总是给人带上枷锁。但是我们并不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