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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春日,邂逅一杯清茗

文字:陈楚涛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10-07-03 点击数: 分享至:


  午后,一缕阳光穿过纱帘,轻轻地抹过那卷打开着的《无风荷动》。这是一本有关茶事的书,泛黄的书页似乎在告诉我,阳光的关照往往只在刹那间的抚摸,而岁月的关照总能在那泛黄的书页中寻找到许多的感慨,岁月的穿透性远远强于阳光的穿透性。
  无风荷动?我想,动的大概不是荷,而是一种天然的自在,不因风而起,率性而为,这是不是荷最动人的品格呢?而茶是不是也已深得其神韵呢?掩卷,泡茶,这似乎有违以书佐茶的初衷。不,喝茶的时候我更喜欢听李泽厚讲美学,不管是凌厉的美还是柔和婉约的美,都将溶解在热气腾腾的清茶里,而那气息那节奏更适合今天的这一杯。雨前龙井,下投,半开的水,然后透过玻璃杯,你会看到一个春天是怎么在你眼前绽放的。嫩绿的牙尖儿慢慢的张开、释放,被束缚了一个冬天的生命力在此时此刻被慢慢的释放出来了,生命的张力奇迹般的在这个杯中发生,淡黄色的茶汤诠释着春雨柔嫩的质感。
  
这是一杯充满生命韵味的茶,它洁净、高雅、周身散发出智慧的气息。善饮者明,善品者智,茶之品性最可人,它高雅而不高傲,无论文人雅客还是樵夫野老,均可一品香泽。而于我,红尘滚滚中,独端一杯清茶,消解心中块垒。
  
冷香斋主人认为品茶当在窗明几净、清幽雅洁的环境之下方可得茶中禅味。我颇觉不然,世间万境皆由心境出,若心境不佳,品茶便是扼杀了这脆弱的生命。有道是“小隐隐山林,大隐隐朝市”,品茶也当如此,心境佳则万物皆得我意,正如苏东坡喜欢躺在阳光下大口大口地喝茶当也不失茶中三味,倒是喝茶忌“污言秽语”甚得我意。
  
想起喜欢喝咖啡的那段岁月,爱尔兰的浓香总是伴随着淡淡的苦涩弥留在舌尖。咖啡的浓烈是不是在昭示着那是一段青涩的岁月,只是青春的莽撞与狂傲已然随着那杯未曾喝完的咖啡慢慢冷却下来了,沉淀成一段让我慢慢咀嚼的苦涩。
  
茶似乎与青春无关,我怕。
  
茶淡定,茶出世,茶是饮品中的禅者。香淡而弥久,有如细水长流,涓涓不息,如一条小溪,穿过深山沟壑,平川草莽,滋润着所到之处的花鸟虫鱼,茶是最有生命力的,茶总是润物细无声的。茶也是有个性的,如果说辛弃疾的词是酒,那柳永的词就应该是一杯袅袅飘香的茶,而最适合品饮这杯茶的当是那念念不忘“奉旨填词”柳三郎的红颜知己们了,只是,柳郎并没有留下这么一句:送你一杯清茶,当你闻到茶香的时候就是我想你的时候了。
  
佳茗似佳人,佳茗总是离不开佳人的,清人沈复在《浮生六记》里描述与夫人芸娘的茶事自然让人艳羡不已,《红楼梦》里妙玉以雪烹茶更是令人顿感茶因人香、飘逸玄远。记得电影《赤壁》里面有个小乔沏茶的桥段,我总觉得这是整部电影最唯美最动人的一笔,当曹操接过小乔的茶,闭目凝神,沐浴在一缕缕茶香中时,我惊奇的发现,他一脸的杀气居然消失殆尽了,美哉小乔,美哉茶香。
  
此时此刻,如果要找一个人与我共饮这杯清茶,我只想找柳郎,他知道这茶的味道,他知道冉冉飘起的是一段段抹不掉的人生。只可惜,人远、天涯近,一颗炙热的心始终挽不住似水年华,红颜易老。
  
春日,邂逅一缕阳光,阳光说:你走,把青春留下。
  
我偷偷带走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