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十八岁,乳臭味干,要当新郎了。
某深夜,弟弟打电话给妈妈,开心地说:“女朋友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我们要结婚!”母亲愕然地说不出话。许久,她问:“你现在都养不活自己,以后有信心支撑一个家庭吗?”弟弟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有你们啊!而且孩子是无辜的。”说实话,这件“喜事”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太多的喜悦,更多的是沉重、压力与担忧。结婚,对弟弟来说是无比轻松的,因为他只需坐等家人帮他打理一切,包括他的一生。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绝对不忍心委屈了别人家的女儿,更何况孩子也是一个生命,这个罪人她是当不起的。但是,这也就意味着母亲要把所有的大悲大苦都承担起来。
弟弟小我几岁,小时候我们总是喜欢吵架打架,但每次都是我吃亏,因为他最小又是男孩,家里人都护着他,并把他高捧为“钊大人”。有一次,我趁奶奶在客厅休息,就抢了他的饼干吃,他开始嚎嚎大哭,还往客厅跑去,哭天抢地地在地板上打滚,我知道大难临头了。果然,奶奶醒来揪住我的耳朵,用那条浅绿色的,背过弟弟的背带把我绑在祠堂的石柱上。弟弟则嘻哈地舔着棒棒糖,一手背着,像个老大爷似的在我四周打转。虽然他总是“陷害”我,但我还是很爱他的。
时间是可怕的吞噬者,它吞食了曾经的单纯与情谊。
长大了,话也少了。我们的年龄差距不大,但之间却横着不可跨越的代沟,我忙着我的学业,他荒废着自己的青春。弟弟,不再是那个不爱干净的小男孩了。他喜欢“非主流”,出门前总是赖在镜子前吹乱蓬蓬的头发;不爱学习,字迹潦草,不堪入目;老气横秋,爱出风头……他过早地步入社会,也吃了很多苦,但岁月终究还是没能老了他,没能褪去他的稚气与无知。他不谙世事,在啃老一族中游荡,消磨时光。他的“蜕变”让我感到悲哀与失望,我也曾试着写信去劝导他,但他始终在自己的世界里逍遥,我也终于明白,能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别人只是陪衬罢了。
为了这突然降临的“喜事”,母亲四处筹钱,恨不得把一天当三天用,赚多点钱为弟弟准备好婚事。弟弟却迫不及待地要当新郎,他只负责做最幸福新郎,其余的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增广贤文》里提到: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但实际上,在中国,家里中要有个女人,无论好事坏事,都会有人承担,而且这一担,就是一辈子。
十八岁,弟弟人生的五分之一,剩下的未知的岁月,还要历经多少风雨?而为着“养育”这份责任,母亲大概也要做一辈子的牛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