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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挥霍青春的诗——读《青春咖啡馆》有感

文字:仇诗媛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12-06-23 点击数: 分享至:


    在巴黎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有一家名叫孔岱的咖啡馆,那里聚集了一群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放荡不羁的“漂泊者”,漂泊于自身精神之上,不考虑未来,沉浸于自我之中,岁月静好,把酒言欢。

  这是莫迪亚诺《青春咖啡馆》故事发生的起点。在法国哲学家德勒兹的眼中,这群“漂泊者”生活在逃逸线和地平线之间,他们追求着人生的自由,真实的去体会自己所拥有的生活。
   
在生活中我们会有意无意任性做着“无意义”的事情,把大片的时光粘贴在那些事情之上,丢入火炉之中烧掉,看着熊熊火光,平静异常。但是那些“无意义”的事情,脱离现实却最回归自我,从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渴望,如鬼魅的夜曲,如悠扬的小调,所到之处,摄人心魄。高等矿业学校的大学生是如此,露姬深夜的游荡是如此,船长所标注的每个来过孔岱咖啡馆的人的姓名和时间更是如此。
  以前曾看过介绍说,因为童年少年时的经历,莫迪亚诺的每本书都似乎围绕着一个主题:他永远在写一个年轻人,在寻找,在主动逃脱过往、或被动失去记忆,他以为这样就能确认自己是谁,幸福在哪里。

拆开《青春咖啡馆》的封套,灰色封面上便是这句“您找到了您的幸福吗?”。罗兰在马德文具店中闲逛的时候,所听到的夹带巴黎口音的句子,也是:“那么,您找到您的幸福了吗?”译者在后记中谈到作者对书名中“perdu”一词的解释,莫迪亚诺“不愿意用毁灭这个词,用挥霍更准确一点”。梁文道曾说挥霍才是青春的本质。“挥霍”在这里指的是一种对自我灵魂的追寻,飘渺无依,将时光一片片揭开,将时间一点点燃烧。
  我想,幸福便是青春时对时光的挥霍吧。无依无靠,无拘无束,唯一的实在便是时光的尽情流逝,满足于酒精和毒品,流连于诗歌的世界,做着无意义却不得不做的事情,看似飘渺轻浮,实则厚实而悲沉。

  雅克琳娜德朗克在从窗台上跳下去之前,“她还说了一句话,好像在喃喃自语地给自己壮胆:

  ‘都准备好了。你尽管去吧。’”

  莫迪亚诺用了死亡作为小说的结尾,让时光在此时此刻截然而止。“她只想逃走,逃到更远的地方,用剧烈的方式割裂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露姬的生命逝去了,留下的只有关于露姬的回忆。
  “时至今日,每至夜晚,当我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经常会听到一个唤我名字的声音。一个沙哑的声音。音节有些拖长,我马上就分辨出,那是露姬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却不见一个人影。还不只是在晚上,在你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夏日午后的那些休闲时刻也一样会发生。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像从前一样。一样的白昼,一样的夜晚,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邂逅。永恒轮回。”
  
罗兰在讲述他和露姬的故事的时候插入了这样一段记忆。惶恐如震弦,迷离而悲戚。露姬的游荡有了罗兰的影子,他们一同走在大街上,或安静或絮絮叨叨,露姬说或许他们可以去罗兰所写中立的街区中每一个街区住上一个星期。无疑露姬已经永恒留在了和罗兰一起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街区和每一个地铁站,在莫迪亚诺的笔下,他们的爱情神秘而浪漫。
  当罗兰得知露姬从窗台跳下后,急忙赶往医院的途中,“我害怕走错路。我从拉帕斯和横穿公墓的那条街道走过。走完那条街之后,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应该走福瓦德沃街。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有了一个缺憾、一个空白,它带给我的并不只是空虚的感觉,而是我的目光不能承受。那个空白整个地用它那强烈的辐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这种局面将永远继续下去,直至人生的尽头。”
  
很多人都是插曲。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会认识很多人,然后全部忘掉,再也没有往来。谁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这种割断负责。反正大家都得走这条路。大家都会是谁的过客。就像这个故事里,所有观察过、惦记过露姬的人都成了她短暂生命里的过客。
  这书让人感伤。因为我想到,或许我们生命的精彩,其实都是给过客看的。只有过客能看到我们避世时的自由,我们逃脱现实时的放肆。无拘无束的闯入他们的视野,无所羁绊地离开他们的思念,而只有他们──陌生人──会记得我们曾经的、真正的青春。
  
而且,我们彼此没有怀念,没有责任,即便是怀念,也是以他们为通道,真正怀念的是自己。就像书中的侦探和大学生……所有在书中以“我”叙述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