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鸭声一片。

常常会想起那座我住了十七年的房子,从前的那个家,那个我生长的地方。而每次想起来,都会有一片稻田,一阵若有若无的鸭声。
宁谧的乡村里,夏日的黄昏是格外好看的,夕阳懒懒地睡在山坡上,连回家都不肯,像极了在外顽皮的小孩。当然,也像我们家的鸭群。它们没有回来,我也不能回家,所以,这样美的景色我是不能欣赏的。
在天快黑的时候,我还站在那孤单的田埂上,望着密密的稻田。这时的我没有心情去看那青翠的稻浪,闻那诱人的稻香。那稻谷变成了可恶的重重帘幕,遮住了我正在焦急寻找的鸭群。我总是小心地听着田里的声音,有一点关于鸭群的声音,我都会像得到鼓励似的更加努力地呼唤。但总是在我的一阵呐喊后,田里又回复了平静,鸭群依然不知所踪。我还是会固执地唤着,向着天空,向着大地,向着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唤着。是呼唤,更是迷惘的呐喊!在黑暗逐渐逼近的天空下,或许会有如血的残阳,孱弱地发出微弱的光芒,伴着我的呼唤声,把那一角天空染上孤独的红晕。但最后她还是无法改变被吞噬的命运。被蒙蒙的夜色模糊了视线,我深深地感到命运的强悍,生命的无辜和无奈。我四顾原野,周遭只是茫茫的稻田,还有远处起伏的群山,安静地汹涌。
养鸭的日子里,我只能仰望那小小的天空,但是十岁小孩的心里总会被一些似有似无的梦境,隔断这平淡生活里的安详。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逼着我冲出这被黑暗包裹的围墙。隔着差不多十年的时光回头看,依旧能看到小孩子清澈的眸子里无声的迷惘。等在田埂上的孩子还是守在未来的路口,而我,已不再养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