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杭州这座城市,便感觉到这里与广州那种大城市的繁杂浮乱不同了。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旅游胜地,但从干净的街道上透出的那种早晨的清凉,两边密集的树木摇晃的自在,和行人们在路上的轻爽看来,这里是过小日子小生活的好地方。由于西湖一带的旅游开发,给市民们提供了更好的生活环境,市民们在西湖的自由空气中过着小日子,西湖自然就流露出一种生活的宁静。
早晨,很早起床,独自来到西湖的一角曲院风荷,虽说是一角,却是最别致的一个所在。所过之处,总能看见漫漫的荷塘,像一派浮在湖面的小屿,薄薄的一层,轻轻巧巧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够浮动一般,近处的风柳摇摇晃晃,像个孩子敷衍着妈妈的唠叨,情愿或是不情愿,给人造成一种浮动的错觉,借着清晨的一层轻纱,轻度的模糊,是一种浓妆染上晨雾后的齐整与混乱,比梨花一枝春带雨糊弄点,比山色空濛雨亦奇清醒点。凉凉的空气就是此时整个城市的呼吸。
爷爷奶奶们在这里来来往往,很多老人都是带着单反慢慢地边走边拍照,也有架着三脚架的单反静静地立在桥头,只为等待红颜最矜持最饱满的身姿,只为捕捉到最张扬又含蓄的那缕笑的弧度。远处传过来阵阵二胡声,吱吱呀呀的低诉着某些东西,或是什么东西也不附带,只是纯粹的音乐,像个产物从弦的划弄交叉处产生。散步的老人都有习惯,带着个小音乐播放器,播放着我叫不上名儿的曲儿。我也像个垂暮之年的小老人,踱着小小的步,思索着多年后我老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总觉得慢慢变老是件浪漫的事情,在长长的路上,慢慢的变得白发苍苍,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心里慢慢堆积起伤疤,把很多年前生活的活力,把很多年前说好的约定都慢慢地拂去,掩盖,淡出生命的记忆,仿佛不曾来过,也就未曾离去。向往老去,真是件荒唐的事情,但还是惧怕老去前这一路上的奔波辛酸。
真的很幸运,在第二天从灵隐寺回来时恰碰上小雨,沿着湖边奔去,雨打在湖面,一个圈一个圈的,等到两个圈碰到一块的时候已经归于平静了。荷叶被风吹着,雨滴积在一块,活泼地摇摆着,真担心这些小淘气会光着小屁股从叶面跌下来。伴着凉凉的雨丝,走到白堤的一端,看到断桥上的行人,撑着雨伞,在雨蒙蒙中缓缓地走着,一来一往。
当年白素贞就是在这寻得许仙的,她只是为报恩而来,却牵起了一世情缘。试想小牧童的转世是个粗鲁不堪的一介匹夫或是长相丑陋的文盲,那或许就不会有如此佳话了,幸好找的那个人是对的人。断桥不断肝肠寸断,长桥不长情意绵长。不再纠结白许的相遇,梁祝的相离,一切都只是偶然,遇上了,恋上了,就成一段佳话,信也罢,不信也罢,不相干。或许总得相信些什么。小小的城里,孕育出的情感也像它一样,细水长流,一起把风景看透,不震撼不激荡,平平静静。这是不是江淮一带的水土姻缘呢?
江淮一带,尤其在这江浙地区,出现过太多太多的红颜佳话,秦淮八艳用自己鲜艳的生命,清傲的浅笑占据这一方水土的宽度。血溅桃花扇的是李香君,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是陈圆圆,而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的遗憾留给了苏小小。柔情,凄婉,缠绵,清高,不甘,一点一滴的情愫都化在这西湖水里,小日子慢慢地过,水一天天的淌,寂寥还是空旷,也许永远都无法让后人复真,成为一种不可知的永恒,停留在这个宇宙的某一维上。
看过雨中的西湖,就在西湖边的一家“酒旗风”的餐馆吃饭,位置相当好,刚好看得到还在雨蒙蒙中的断桥和一池的雨荷。吃了西湖醋鱼和东坡肉,醋鱼太酸,东坡肉倒是十分好吃,但不宜多吃,太油腻。一切都得恰到好处,过之而不及,不足而抱憾。这样看着雨湖,吃着东坡肉,喝点热汤,品点热茶,算不算是小日子呢?算吧,反正很满足,很惬意,能想点什么或是不想点什么,记住什么或忘记,相信什么或是一如既往。晚上去了河坊街,古式的街道两边挂着昏黄的灯和红艳艳的灯笼,还有许多写着“xx堂”的旗子,在街道上招晃着,似乎在试着招唤些许集市的古味儿。
细细观察过杭州本地人的样子,圆圆嫩嫩的脸,红红的,饱满得恰到好处,不差丝毫,不过一点,就像许仙的姐姐那个样子,当然我只是循着书中和主观的印象而认为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杭州人的热心。记得刚到杭州的时候,有个本地的阿姨坐在我的后面,给新来的游客讲西湖,说灵隐,道龙井,俨然是这小城的主人,絮絮叨叨的,点点滴滴的细节都包含在那江南的口音里,难免有点唠叨了,陪个笑,又接着唠叨下去,倒还显得从容,我想他们一定十分自豪。生活在这令人陶醉的西湖水边,在平静的生活气息里向那些只是过客的人炫耀着。也常常看到两夫妻一块出门散散步的,这倒也不稀奇,值得一说的是,似乎夫妻俩总有点小口角,斗斗嘴,还像是来真格的呢,也有一旁劝说的,末了还是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多少带点争吵的痕迹,倒也像新夫妇的打情骂俏,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心里偷偷发笑,或是暗自高兴又有了年轻时的感觉。夫妻俩,过日子,日日月月,岁岁年年的,难免有点无聊,偶尔吵吵嘴,闹闹小脾气,倒还增了些许热闹。就这样,小小地热闹着,过着小小的日子,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