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见到K,就很开心。她真的是一点都没变。我感觉她是再也不会变的。永远乐观,无忧无虑。我与她,哪怕是一年见一次,她却能神奇地熟知我的一切想法,并且理解包容它们,仿佛天天还生活在一起知根知底的姐妹。而实际上,自从初中毕业以后,彼此真真切切搭建起来的联系,却是一年比一年少。那个时候的其他朋友,就更是少之又少。好像高中后还有一段时间天天厮混在一起的Y,也是好久没见了。以至于那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恋爱故事,我错过了好多集。倒也稀松平常。因为这些年,由于身体的原因我已习惯退到那些人儿看不见的地方,去体会那些喜怒哀乐。只是我仍不会想到,越短的刀子,反而刺得越精准。听到K说“你从前身体就不好”,就感动得要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想人之所以不如故,就是因了这份新结识的人没法给予的理解与温暖。我想,在彼时彼刻,我真的可以松弛下来不用再绷得那么紧了。我仿佛有了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可以依赖,也可以爱护。
“高中时的你,真的很自信。”这样的话,每年见面K都会给我说一次。她是多想我变得像以前那般勇敢和自信,不想我把生活弄复杂后再去过生活。自从初三那年我们同桌以来,她看着我从自卑到自信、从胆怯到勇敢,整个人从过去脱胎换骨;我则看着她一如既往,简单,知足,感恩,快乐。初三时的升学压力在我们班级里大得惊人,而作为所谓优等生的我,每一次的考试成绩都被注视着。那时我每天上学的压力感都真切得无以复加,少年人总是学不来轻松。现在想来,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就很羡慕K,她总是快乐的,也希望身边的人快乐。她努力,但不强求,不放弃。不像我。我好像一直以来都背负着很多人的期望,现在想想,其实什么也没有背负着。
现在想想,那些早年的时光多么重要。彼时我们经历过什么样的心境,什么样的心境就会伴随我们成长至今。而我的幸运在于,有K这样的挚友相伴左右,时不时提醒我要简单生活。高三那年K高考失败,不得已回到学校里复读。但我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太多愁容,仍旧说说笑笑,对未知或许有点畏惧,却不会悲观。我知道她家里人希望她成为一名人民教师,而她也乐于成为家里人希望的那个人。我知道她不一定就是很想这么做的,家里人也没有逼她。但她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感恩,知足,快乐是她全部的诠释。
那天我们走在安静的校园里,亲切地说起各自的一切。她说Y因为什么事情一定要请她吃饭的时候我一把揽过她,说:“我也可以请你吃饭啊!”我知道我是故意去get到这个point,平平淡淡,兴高采烈。有时候人动起感情来,就连我这样的人也不希望找个同样的面孔痴愚相看。但当她说“不要,你要攒些钱,你不是想去旅行么?”时我就难过得要命。她懂我就如同她懂她的姐姐,知道我们为人长女的自尊心作祟,要强着,膨胀着,却脆弱得紧。
于是我就像很痛快地哭过了一场,犹如看得见晨曦,即将迎来欢天喜地,隐约又有了生活。她就像是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充满欢欣。我们坐在树下絮絮叨叨地相互鼓励,就像阳光穿过树叶洒满大地,就像所有的担忧都融化成甜蜜。我们坐在斑斑驳驳的阳光里,风中阳光一丝丝滑动,滑过永无止境的昨日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