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对于我,是一个像家一样的地方;我在那里安眠,在那里找寻心中缺失的角落。
我总是一个人走进图书馆,又一个人走出来,但从未感到寂寞。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好好感受它的存在。牵绊这种东西,最为我所不喜。人与人之间,不管关系多么渺茫,若是存了一丝牵绊,便有可能让人不得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愿“质本洁来还洁去”,愿爱这世间所有美好但不留痕迹。
我像一个幽灵般游荡在图书馆的书架之间,那些灰尘厚积,书页泛黄的旧书,我把它们捧在手里,视若珍宝。最是无人去的角落,我最是常驻——那里,藏着许多宝物,有时候恍惚间会觉得,那里是只属于我的地方。我摆出主人的姿态,顽固地守着那里,似守着自己的魂魄一般。
我总是把疲惫带进图书馆,在某个偏僻的角落,趴在书上安静地入睡。有时候甚至会做一两个梦,醒来的时候发现嘴角还挂着口水,也不晓得是否被谁看到了。不过也无妨,学会不惧怕别人的目光,才能活得潇洒嘛。但趴得久了,两只手都麻了,就必须忍着疼痛,等待血液如放学了的孩子们欢涌而出,流过手臂被压过的地方。那种感觉很清晰,像干裂的唇,触到酒精般,生疼地撕裂。
我最喜欢靠窗的那排桌子,在那里可以看到外面如画的风景。午后,我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有时候写几句话,有时候看几首诗,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做,静静趴着回忆前尘往事。最叫我感到可惜的是,图书馆几乎是全封闭的,所有的窗都紧闭着,空调吹下的风,又怎能和外面清凉的风相比。我喜欢看被风吹过哗啦啦翻着的书页,我喜欢随着风扬起的发丝。
有时候,会直接坐在地面上,背靠着书架,支起一只脚,随意看着手里的书,虽然觉得这姿势有些累。若是男生,这样的潇洒,定会叫我心动。但明显这是动漫看多了,总会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总是不愿意走进现实,不愿意从幻想中抽身。我曾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找一个诗人做男朋友,柏拉图式的爱情是我梦里不断的场景,以诗言情,又岂是我们这些泛泛之辈可以奢望的,那是古言小说里才会有的美好吧。
我曾在图书管里轻念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同样想问那个人“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我曾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一本小说,然后泪流满面,仓皇逃出;我曾拿着抄好的目录在书架上苦苦寻觅,却总是寻不到那本书,我想大约是它想和我捉迷藏吧;我曾赤足在干净冰凉的地面上像个兔子般奔走,没有鞋子的感觉,那么的自由,但我不愿被别人看到;我曾在那里遗失了几本书,焦急地上寻下找,最后总能成功找回,所以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找不回来的东西;我曾在置物架里放一本诗集,等一个人去拿,也曾在那里,收到过两张班得瑞的CD。我喜欢这个游戏,我曾以为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却终于醒悟,不该执着;我曾把悲伤带进去,然后把快乐带出来,也曾把快乐带进去,然后把悲伤带出来。
我以为,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图书馆的了,那样深沉的感情,无法表达;我以为,只有在图书馆的时候,自己是美好的,干净的;我以为,我们会在图书馆相遇,相知,相惜,唯独不相爱。
图书馆给了我太多关于浪漫的幻想,我愿把它当做我的情人,做我蜕变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