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走在灯红酒绿的街上,静静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店发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买些什么。在我的血液漫无目的地流了八分五十六秒后,我又继续向前走着,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有着和我一样的长相和穿着,我只是吃惊地看了看他,然后径直地向前走。他却挪挪步子挡了我的去路。令我更吃惊的是,在他的身后我竟看到了我来时走过的路。他诡异地看着我,我像突然看到什么似的用力向他背后的方向跑去,却始终不能逃脱——眼前还是他,那个和我长得如此相像的家伙,和他背后那条让我熟悉到厌烦的路。我累了,妥协般地停下了脚步,开始仔细打量着他身后的路——像个黑洞,拥有无限的轮回。看着他似乎有些疲惫的面容和他背后稍显光芒却暗藏艰辛的路,我心里一阵痛苦。他的脸上有和我一样的痛楚,我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真实,那是怎样一种隐藏在心底的感觉,或悲或喜,既忧既愁。我甚至听到了几句虚伪的支持和帮助的话语,我与他相视,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有一丝悔意,他哭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但还是像个长者一样蹲下来伸手抚摸他的脸,张开臂膀抱着他。他竟大声地哭了起来,他的泪浸满了我的手掌,有几滴掉落在地上,开出来满地悲伤。
他向我诉说着他背后的那条路——我甚至止不住他的话,他说他从不想再从这里经过,这里没有什么吸引他的;他本是迫不得已。原来他是面镜子——他说他是面单面镜,没有人愿意看他的后背;他说他很平静…… 是的,他很平静,他不再哭了。
我站起来点上烟,在他的背后,无数条黑色的光线在侵袭着唯一个亮亮的光点,高耸的楼房中一直有个看起来很危险的黑暗的胡同。他突然说,他满足了,他还在为了满足努力着;他说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后。我问他怎么看到的,他扭过头沉默不语。
我不想再说什么,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停留太久,我慢慢地踱着步子离开,依稀听见他的叹息声和他仿佛对我说的话:因为,你也是单面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