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近现代诗歌远比古诗有距离感,仿佛同古人促膝长谈远比和近现代才子佳人品尝思想之果要单纯且契合得多。大概是因为从咿呀学语伊始便摇头晃脑地诵读古诗——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加之从书本认识了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潜移默化中培养了和古人的亲近感,待到理解力足够了再次吟咏古诗佳句就愈发显得亲切。
然而近现代诗歌便大不相同了,如今倒带回去只能零星忆起《有的人》、《 再别康桥》这样的诗作。记得有人说过:“中国的诗歌早熟。早熟的代价是早衰。”从近现代诗歌对我们90后、00后而言的亲和力这个角度来看,我是部分认同他的观点的。我发现我们在被唐诗宋词元曲宠爱了这么多年以后,遗失了一些澄澈的、朦胧的、美妙的、柔情的篇章抑或片段。我小心翼翼地步入这座殿堂,期待在这里发现另一块能叫我心情起起落落的天地。这样的第一步,就从咬文嚼字读诗歌开始。
上海夜歌 公刘
上海关。钟楼。时针和分针
像一把巨剪
铰碎了白天。
夜色从二十四层高楼上挂下来
如同一幅垂帘
上海立刻打开她的百宝箱,
到处珠光闪闪。
灯的峡谷,灯的河流,灯党的山,
六百万人民写下了壮丽的诗篇:
纵横的街道是诗行,
灯是标点。
这是一首一眼就打动我的诗歌。北上广里的“上”大约是座妩媚的城市,我想。我意识到诗歌和文章的不同,首先是她的标点——同样几个字符,加上不同的标点,感情渲染是大不相同的。譬如“灯的峡谷,灯的河流,灯的山”这一句,假若把句里的前两个逗号换作句号,那么峡谷、河流、山就不是一体流动一体环绕的,而是被分隔成三个片段。下面的“诗篇”则让我想到了一幅洋洋洒洒,纵横交错的街道有灯点缀,浑然一体的景象。
第二小节是最迫不及待的。夜幕降临,夜色从高楼林立的上海背后“挂”下来,由高到低地,像垂放的帘子地,层层挂下来。换作我写,我定将“挂”易为“滑”,为什么呢,因为我想滑字更有动感,不至于像挂字那么机械。我能想象到上海婀娜的舞步以及她如何迫不及待地,打开她的百宝箱——诱惑,迷人,珠光宝气。也许是我偏心了,触到了上海的奢侈和炫耀。
上海的夜生活是丰富的,白天和夜晚俨然是两个世界。雍容华贵,夜被装饰得极美,在欢笑,在追逐,在不羁,在伤怀……这都是诗篇的微小部分,让人沉醉在夜的怀抱。
从咬文嚼字开始,从跳跃的联想开始,我亦打开了诗歌的百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