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是张爱玲最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之一。在张爱玲略带苍凉而褪尽铅华的笔触下,一段关于旧上海时期的故事娓娓道来。
上海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离婚后身无分文,寄宿娘家,在众人的冷嘲热讽中看尽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然而一次偶然机会,她邂逅了潇洒不凡的钻石单身汉范柳原,便决心拿自己当作赌注,远赴香港,博取范柳原的爱情,博取一个合法的婚姻。无奈,白流苏却发现范柳原虽然对她迷恋,却并不想和她结婚,不给她任何承诺。两个情场高手斗法,几分几合,纠缠不清,却因一场倾城之战促成这段烽火婚姻。在范柳原即将离开香港时,日军开始轰炸浅水湾。狂轰滥炸,生死交关,终究牵绊了范柳原。范柳原折回保护白流苏。在面临生死边缘,当一切世俗的束缚都褪去,范柳原终于敞开心扉,在炮火中大声向白流苏求婚。白流苏欣喜之余略带悲哀:如此患难,十年夫妻,足矣。战争,摧毁了一座城市,换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为倾城之恋。
《倾城之恋》看似是一个凄美绝艳的爱情故事,可当你真心翻开书细细阅读,却发现,之前所有的粉红遐想会全被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算计和现实冲得荡然无存。白流苏所要的无非是一张长期不会变质的饭票,而范柳原则是要流苏做情妇而不是妻子。他们不但有各自的想法,甚至对方的打算心知肚明,范柳原直截了当地对流苏说:“我犯不着花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约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白流苏也很明白,“他要她,可是他不愿意娶她”只是希望流苏“自动地投到他的怀里去”,做他的一个情妇。
不得不说,张爱玲的冷凛凛的犀利笔锋直击爱情的真实面目。在平常的生活里,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要有车有房有票子,要面子,要名气,要利益。在爱情里我们往往计较得太多,掺杂了太多俗世的要求,夹杂着太多勾心斗角的算计,导致现实的爱情并不如水晶般纯粹,可悲哀的是,这就是现实的爱情。任何俗人都不可避免,就连白流苏和范柳原这两个水晶心肝作的人,若不是因一场战争的机遇,恐怕还得在现实的爱情中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然而平常的生活被打破,战争的震撼和洗礼,让白范二人意识到,在真实的战争面前,爱情软弱得与浮游,蝼蚁无别。与其为难以捉摸的,各自算计的爱情虚耗时日,不如安下心来寻一个能够共渡岁月与磨难的伴侣相依相靠,相扶相持。白流苏幸运地和范柳原共处战争炮火的环境,双方都得以不计较得失,反而得到了真正的爱。一场炮火连天,烽烟弥漫的倾城战争,倒成全了两人的私心。
张爱玲毫不留情揭露男男女女之间的装腔作势,自私自利。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彼此之间的爱情才除去了交易的色彩,没有了精刮的算计,有的只是相濡以沫、生死相依。漫天的炮火声中两人反倒是抛却了自己全身心的念着对方。在什么都有的时候,游戏爱情,算计爱情;在一切都没有的时候,却倒没有私心地爱了起来。
现实的爱情竟如薄纸般脆弱,让张爱玲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