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无数种生存方式,
都不如生于故里长于土;
我想过无数的死亡方式,
亦不如落叶归根掩轻骨。
我生活在这里,岭南之南,粤北之北。
你说我生活的地方冬季银装素裹,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你说我出生的时节盛夏星落萍漾,水帘动,蔷薇香,蛙声一片啭池塘。
枕楚跨粤,南北咽喉。这是我生长的地方,历史久远驿道忙。庾岭立,雄关开,江广冲,浈水来。珠玑远,古巷长,梅关盛,小道芳。
我爱着这里的一切,正如艾青先生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一)
你看那水田漠漠飞白鹭,夏木阴阴绕小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有暮归的老牛做我的同伴,有缤纷的云彩做我的衣裳。带月锄归的农夫悠悠晃晃,田间送饭的牧童歌声悠扬。短笛清响,乡居小唱在晚风中飞扬;
你看那坪田银杏乡,秋风扫地遍金黄,叶落化泥更护花;你看那帽子峰林场,千树万树竞日发,遮天盖地满枝芽;
那钟鼓岩溶洞林立,那恐龙蛋亿年化石,那龙华山温泉暖暖,那三影塔千年流光。苍石寨记载着农家欢乐,青嶂山眺望着自然风光。
如果要离别,请让我埋在村外,看那晓风残月,数那点点山雨。
(二)
骑楼上,朱阁芳;凭栏望,月轻淌。人马过,衣袂飘飘铁蹄长。孕育这美丽的风景里,这里的客家文化亦生生不息。
登上梅关高高的楼台,遥望历史,仿佛能看见那哒哒的快马携南国佳果从此一路向北,只为一骑红尘妃子笑,而无人知是荔枝来;仿佛能看见张九龄丞相带着千百官兵凿拓梅关,从此南北杳杳驿路开创;仿佛能看见那美丽柔弱的胡妃,为了保护一众乡民不被滥杀,毅然投井,魂归天堂;也仿佛能看见国民党包围下陈毅大将吟咏梅花三章,狼烟四起,尽显大将锋芒。你看那烈士陵园草木掩埋着烈士们慷慨就义的魂灵,你听那汝鎏机场天空盘旋着将士们气势如虹的鸣音。
还有那美味佳肴,芋羹滑,饺糍香,牛干脯辣,梅岭鹅王辣灌肠;飘色美,船歌扬,焖笋鸭酸,梅菜扣肉远名传。
人们生而忌讳死的话题。我不畏生,也不惧死。我感激上苍赠与我的一切,或许是幽静的环境滋养着我而不断修炼清淡如莲的心境,这里的一草一木对我的影响从我一出生就刻进了我的血液和精髓。
这一纸讣文,无关它意。我爱这里,爱这里的风景,爱这里的历史,也爱这里的文明。
无论何种死法,最后若要把我埋葬,请让我化尘在那冬季被雪覆盖的梅花谷里,千百年后,待你回头,你会发现,我一直在那里,落花满地,幽幽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