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雪落了,北国下雪了。
入冬这么久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似乎都是在为这场大雪蓄势。
当早上起床拉起窗帘的那一刻,我呆住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在最远处,分不清是天是地是树是雪还是高楼大厦。
雪还在洋洋洒洒地下着,似乎是一场盛大的舞会,有的在天空盘旋,挂在道路旁的树枝上,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有的,俯冲而下,极速坠地,装饰着地表,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有的似乎看不清了,在我还未来得及注视它的轨迹时,便消失在茫茫白昼里。
我走了出去,或许是凝华放热的缘故,外面比想象中的暖了很多。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我的手心里,落下了一片雪花,想要抓住它,它却在与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化为一汪水,随着体感的一丝凉意,滴落到地上,在一片平坦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孔。
近看那雪,如棉花,如柳絮,如鹅毛,一会落在屋檐上,一会落在树枝上,还不时飘在行人的脸上。远看那雪,舞动的魅影如同歌舞的仙女。那雪,像美丽的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雪花,或许就是天使馈赠的鲜花,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雪,盖满了屋顶,压断了树枝,装饰了北国,湮没了万物,让所有的污浊化为纯洁,只留下一个色调,将天地连为一个整体。
走着走着,一回头,地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脚印,“雪上空留马行处”,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再往前看,两个小孩在争执着什么,一个小孩打翻了另一个小孩刚堆好的雪人,然后便顺势打起了雪仗。我暗自发笑:这雪,是景,是玩具,更是各式各样眼花缭乱却不会让人厌倦的玩物。
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胖了一圈,噼里啪啦地扑面而来。眼前,像是被遮住了一个婚纱一样,就连身旁的树也是看得隐隐约约、影影绰绰。
走着走着,走到了姥姥家附近。走上楼,姥姥将热气腾腾的午饭端了上来。擦去眼睫毛上的冰晶,我看到姥姥卧室里的香雪兰开了。前几天看到的时候还含苞待放,今天便与外面的雪花争奇斗艳。
姥姥笑了一下:“这花,可真不是个含羞草!”
是啊!这花,这雪,这世界,太过令人陶醉。
吃过午饭,雪渐渐停了,这世界在我眼前渐渐明晰了起来。窗台上的盆栽浸满了雪花,楼房上的红色瓦片在雪花的簇拥下整齐排列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与美好。
骤雪初晴,冬天的阳光照在地面的雪上,再反射到我的眼里,显得格外地明媚,格外地耀眼,格外地清晰。只是,那阳光似乎被冰镇过一般,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或许冬天的阳光里一直透着寒冷的味道,冷与热之间就像一张黑白照片,虽然被定格,却没有色彩。
雪花与香雪兰,共同点缀了这个寒冷的冬天,虽然没有夏季热闹的百花斗艳,却也足够五彩缤纷。那雪白雪白的雪花,好似画中纯情的少女,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知江湖的险恶,亦不知世界的勾心斗角。它自顾自地,在这个百花凋零的季节里傲视群芳。
初雪的一路上,青丝早已染成了银蝶,我不愿在大漠黄沙里渐行渐远,却愿在红尘初雪里且歌且行。岁月如歌,可远在漫天风雪里找回儿时的记忆。所幸歌如岁月,所幸还可以寻着雪上的脚印找回曾经的记忆。
我爱这北国的雪,它温暖了北国的冬天,除去了世间的污浊,装饰了我的梦!我愿伴着这从红尘初雪,走到人间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