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很上进的女孩。
-------这是刘谷枚给我的第一印象
那天,我们赶到井下小学时,只有几个小孩,他们很害羞,我们一走近,他们“呼”的一声就跑开了。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跑开,也不太怕我们。她长得眉清目秀,她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刘谷枚。

第一次亲密接触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跑呢?”
“没什么好跑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谷枚。”
“哪个梅?是‘梅花’的‘梅’吗?”
“不是,是一枚两枚的‘枚’。”
“哦,好有意思的名字啊。谷枚,今年升几年级了?”
“升六年级了。老师,我想多学一点英语。”
“好啊,我们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来的哥哥姐姐们。我们可以教你们多点英语。”
“老师,我想跳级,我不想读六年级了。你能不能跟校长他们说一下?”
“为什么呢?”
“六年级的语文数学都能读懂了,只是英语比较差。”
“你们没开英语课吗?”
“有,但是老师不教的。”
“你们平时是怎样上英语课的?”
“老师读一遍,我们跟着读一遍就完了。”
“那能记住吗?”
“能记住一点,但很快就忘了。”
“然后呢?”
“然后老师叫我们自己看书。”
我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第一次见面就向我们提出跳级的要求,她很能把握住机会。这也好,起码让我初步了解了井下小学目前的教育状况,这里的英语课简直形同虚设,这也为我们今后十天开设的英语课提供备课的大致方向。
很巧,谷枚后来被编到我们中班上课,我就是她的班主任,对她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的可能。我特意安排她做咱们班学习委员,她也很乐意,只是说了一句,在这里做干部,会显得有点不合群。我听了以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谷枚担任学习委员
她坐在最后一排,平时很认真听课,只是和这里的孩子一样,不敢举手回答问题。
这天下课后,我把谷枚喊住,
“今天我到你家去。”
“我家?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不欢迎吗?”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我家……”
“怎么了?”
“我家很简陋。”
“我还以为什么呢,那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谷枚一早就跟我说了她爸的事,七岁那年她爸就去逝了,剩下妈妈和两个姐姐。
那是一个黄昏,乡间的景色很迷人,只是路有点难走,这里不像我们平时走的那些水泥路,这几天刚好碰上下雨,满地泥泞,稻草铺得又很少。
“这就是我家了!”
眼前的是一块块砖砌成的房子,很破旧, 门外有几只可爱的小鸡。
队员黄彦和我走到她家时已经满脚是泥了,幸好她家门前有井水,于是洗脚也就成了我们以后每天晚上来到谷枚家的习惯了。
“姐,妈割禾还没回来啊?”
“没有啊。”
进到里屋,我们更加惊异了,除了电视机,一张饭桌,什么家具都没有。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中年女子,赤脚,健康的肤色,头上系着发髻。
“妈,老师来了!” 谷枚显然有点兴奋。
“老师,你好。”
“阿姨,你们这里真干净!”
“呵呵,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啦。来,吃茶。”
因为家里东西少,贴满墙的奖状显得分外耀眼!

贴满奖状的墙壁分外耀眼
“谷娜,那是姐姐的吧?”
“都是我的,我原来叫谷娜。”
“我报户口时报错了,报了‘谷枚’。”
“哦,这就是姐姐吧?”
“嗯,我叫谷榴。”
“怎么不来学校呢?”
“要在家里干活。”
“阿姨,让姐姐一起来吧,咱们有大班的。明天就来吧。”
“哎...”阿姨虽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因为谷榴是二女儿,大女儿在深圳制衣厂打工,家里事都是谷榴帮忙做的,这样阿姨才好到田里割禾。至于她爸爸的事我们一直不敢问。但后来阿姨说了,
“家里没什么经济来源了,除了大姐寄点钱回来供两个妹妹读书,爸爸又去得早,那时谷枚才七岁啊!”
“是生病吗?”
“是,是癌症。”
“这里虽说是井下村,但水质很不好,痴呆的孩子也不少。”
“那,阿姨,辛苦了您啊!”
“现在就指望小女儿谷枚出人头地了。”
“那谷榴呢?”
“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她不是读书的材料。过几天送到大姐那做工。”
“阿姨,孩子读书不能误啊!”
从谷榴无奈的眼神中,我们仿佛能够读到些什么,谷榴曾经在作文中写到“希望妈妈不要对我那么凶”。
是的,谷枚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她远没有姐姐谷榴那么懂事,她曾经说过,要不是为了妈妈,要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她早就不活在这世上了。
面对她那与年龄不相称的话语,我们无言以对。
来自生命的呐喊,我们听到了,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你们不走了吧?”谷枚她妈问道 。
“我们只是来这里十天义教调研,不是来这里支教。”
“哦,这样啊。” 语气中带着失望。
短短的十天,我们十二个人到底可以做点什么,我们到底可以为他们带来些什么?

我们在为两姐妹补习英语
我们不在乎自己能改变些什么,只是衷心希望他们能对生活有一种新的认识,希望他们能重拾逆境下生存的勇气,勇敢地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