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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三下乡】越南一级伤残兵:我们只是政治的牺牲品

文字:广外校团委“三下乡”服务队 江演媚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7-07-29 点击数: 分享至:


  严文宽伯伯的家住在山区里。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几经周折,我们终于敲开了严伯伯的家门。严伯伯曾经是一个越南兵。越南排华的时候他不得不成为归国难民。怀着一心为人民服务的愿望,后来他当选为省人大代表。他骨骼健壮,精神饱满,很难让人想到他是越南一级伤残兵,而且还是一个患上心肌梗塞的退休老人。

  严伯伯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到底在这个重病老人身上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在这个深深子弹烙印里还残留着什么可怕的回忆呢?


严文宽

  刚到严伯伯家里,他的妻子正在包糯米慈,孙子在院子里玩耍,山村的生活一片宁静。对于我们突如其来的探访,严伯伯始终保持着警惕。直到我们出示学生证后,他严肃而茫然的脸才露出一丝微笑。

  “这年头还是小心一点好。”严伯伯打趣地说。

  “我们呀,只是政治的牺牲品。”严伯伯突然抛出一句话,让刚坐下的我们不知所措。经过大半生的战乱浮沉,严伯伯对政治斗争早已司空见惯。一句看似的平凡的话却道尽了他沧桑的一生。


越南一级伤兵证

死里逃生的狙击手

  越老柬人民抗美战争,始于1961年5月美国出兵入侵南越,迄于1975年4月,前后历 时14年。在这场战争中,美国先后投入兵力共60多万人,使用了各种现代化常规兵器,但是, 三国军民不怕牺牲,团结奋战,终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故事发生在越美战争期间。在一次反扫荡狙击中,越军在884高点(山名)与美军开火。在枪林雨弹中,身为狙击手的严伯伯不幸中枪了。子弹钻进了他左肩靠近颈部的地方,然后从左耳际飞出。中枪的他立刻倒地,感觉不到疼痛,脑子空白一片。

  “晕了晕就倒下了,几分钟后伤口开始出血,开始痛呀。然后我站起来退了二十多米又倒下,接着就昏迷了。”

  “后来我被人抬到卫生院去喽……足足三个月伤口才愈合啊。”老伯摸着肩膀,拉开背心让我们看那个可怕的子弹洞。几十年过去了,伤口凹洞仍然清晰可见。深深的子弹洞足可以按下一只拇指。

  因为当时医疗设备简陋,直到到现在,严伯伯的肩膀上还残留着两三颗黄豆大小的子弹碎片。每当天气变化的时候,肩膀就隐隐作痛。


老人的孙子

背井离乡

  中越战争是与1979年2月17日——1979年3月16日爆发的。中国称之为对越自卫还击战。在短暂侵入越南南北部后,中军在一个月之内撤出越南。中方和越方都宣布取得战争的胜利。这场战争使中、越两国关系恶化,并使大量华裔越南人逃亡。

  逃难的大部分华裔都是土生土长的越南居民。他们拥有着与越南本土人一样的权利与义务。适龄儿童可以接受义务教育,条件符合的成年人要服兵役。在当时,越南华裔甚至被认为是越南的一个小数民族——汉族。可是,78年中越战争迫在眉睫,所有越南华裔都被遣返中国。

  两国交战,痛苦的还是普通百姓。死里逃生的严伯伯再次成为战争的受害者。他带着一家大小,跟着川流不息的越南难民队伍回到了这个陌生的祖国——中国。他们走了几十公里的路,最后到达了广西东兴。

  “早上四五点就出发喽,较大的小孩坐牛车(人拉),两个婴儿由我和妻子背着走。”

  与绝大部分难民一样,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财产了。抢的被抢光、拿不动的就扔掉。能够带走的只是几件衣服和少量的越南币。

  “哪里有什么东西带,带一些钱喽。到了东兴的时候就换成人民币。”

  难民们被安排在东兴总工会里。当时这里是一个临时难民营。总工会里难民到处可见,不但地上躺满了难民,连楼梯底也睡人了。每天都有好几万的越南难民涌进东兴。

  像其他难民一样,严伯伯每天都要到物资派发点排队拿水拿粮。

  “大概排半个小时吧。因为粮食都够分,大家都很守秩序,不乱的。”严伯伯遥遥手说到。

  后来国家把一部分难民安置到惠州博罗县杨侨柑桔场。严伯伯就是其中一个。在当时,惠州博罗县杨侨柑桔场是世界第四,亚洲第一的柑桔场。回忆起初来报到的时候,严伯伯感叹到:“这里就像柑的海洋一样,遍地都是柑树,一望无际。”

  “一个生产队一年生产一万斤左右。全农场(12个生产队)一年就有一百万担,是担不是斤呀。”老伯强调道,脸上还流露出一丝丝自豪的笑意。、

  想起当年种柑的巨大规模,严伯伯还是很感自豪的。可惜,几年前,一种可怕的癌症——黄脓病像瘟疫一样在柑树间肆虐。现在,柑树都被砍掉了。柑的海洋只能永远成为一种回忆。


老人的家

为民请命的人大代表

  98年,严伯伯当选为第九届广东省人大代表。

  “选上了,十万分之一的机会啊。”严伯伯犹感自豪地强调。

  “92年的时候,大家还是吃大锅饭的,每个人每个月都能够领到29元工资,生活还算安稳。”

  “但是,到了95、96年制度变成‘柑树折价’后,大家就惨喽……什么是‘柑树折价’?就是地是公家的,农民自己买柑头种。”

  “那时候买了柑头的人都没有本金种,最后有些人甚至把柑头扔了,到外面打工去。另外一些人能种多少就算多少喽。那时候连退休工资都没有了。”

  严伯伯看到农民的困苦,立刻向省人大常委会那里提意见。这得到了省人大的重视,杨侨村也因此变成杨侨镇,农民的社保问题也得到了改善。

  “责任喽。做那么多东西都是无偿的呀。只是到省人大开会的时候给一些误工费喽。”老伯笑谈道。

  严伯伯大半生都浮沉在战乱之中。他的故事只是那个时代的零星碎片。也许更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已经被历史所吞噬。但是,在严伯伯身上,我们依稀能够看到中越战争期间越南难侨的艰苦岁月。现在严伯伯已经退休了。一生漂泊的老人终于可以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里过上安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