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蒂诺乌斯

 

他们怎么敢把你放在博物馆里？

潮湿的空气，无神的玻璃，

所有的爱人都在市侩的崇拜中

因耻辱而窒息。

 

而你，他们中最美丽幸运的，

克娄巴特拉比不上你的荣光，

阿多尼斯得不到比你更多的悲伤，

在陌生的神坛，狂热的异教上，

尼罗河的葡萄，高加索的奶酪，

非洲发光的蜂蜜，亚洲辛辣的香料，

爱你的人是如何细心的把它们

涂抹在你完美的身体上，

而你金色的额头又如何让

情人的眼睛燃烧。

 

只有一次，人因为爱而成为神，

那就是你，感到幸福么，

害了爱情热病的大孩子？

阿提尔月的第一日独自

走进不再泛滥的尼罗河，

当爱就在傍边的芦苇上观望

— 风信子，白屈莱和红睡莲，

—     却没有告诉你牺牲充实

的不是爱人的生命

而是他的死亡。

 

 

飞

我要飞

要飞

赤赤的脚

奔跑，放肆

象个小小的孩子

飞过，水洼

长钉的木板

越过，蓝色的

栅栏

踏起水花

湿了裤脚

要飞

赤赤的脚

跑啊，唱啊，跳啊，吼啊

青春啊！ 青春！

她的爱

你把她想象的如此驯良，

总给她穿上白色的纱裙，

挽上她乌黑的头发，

歌颂无非她温柔的神情，

更柔软的胸膛，

‘ 啊，我的迷娘！’—

—     ‘我的星星！’，

—     ‘我的小花！’

但爱情是场战争，

相爱就是撕撩。

她知道得比你更清楚，

比你想象的更残暴。

看她的目光，

你哪能愚蠢到把它

比做春日的暖光？

她是自己燃烧的闪电，

每束光线都要刺进你的眼框，

伸出的双手要撕开你的胸膛，

连那樱桃般的嘴唇也爱

放肆的血腥，巫师的獠牙

和疯人的狂笑。

她不爱你么，愚蠢的恋人？

她是吃人的沼泽，

但你不必为此沮丧。

欲望，死亡，地狱，内脏，

原本就比你更适合她。

让她头发发疯，

让她眼球淌血，

让她争斗，

让她胜利，

让她逃跑，

她会用嘶嚎的声音回答‘爱你！’

伟大真实的爱，

更多更多的爱，

直到世界和你的鼓膜都破碎了。

问题

我该把爱放在哪里？

脑里还是心里？

放得高一些吗 — 像

仰望彩虹，基督，半裸的天使和

遮羞的白云？

—     还是， 一股脑儿吧，

把它丢在麻木，煽情，

许诺，质疑，亲吻，哭泣，

胡思乱想的番薯堆里？

爱过的人就不会撒谎么？

还是旁观的人更加清醒？

爱真是神吗？

是神吗？

什么神迹才能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