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四十,已年届不惑;对于一所大学而言,四十年,不算太短,却也不长。女人总是希望越年轻越好,大学则是越老才越有味道,岁月之于大学,从来都只嫌少不嫌多,历史越是悠久,积淀其中的底蕴越深厚,集结的精神气质也愈迷人。
广外四十,年轻力盛,风华正茂;而恰恰因为年轻,我们不可避免地缺乏这种的资质。一流的大学,历史悠久可以不是唯一条件,但是其文明素养和精神气质却是不可或缺的。中国古代四书之一《大学》的开篇之语,“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在复旦百年校庆期间召开的“大学与城市的互动发展”论坛上,许多名校校长也发表了类似观点:“大学最重要的任务在于启迪民智。”一所大学如果只根据社会上哪些工作热门来开设专业,只依社会之需而培养学生,那么它只能算作一个职业培训机构。蔡元培在就任北大校长时曾说:“……果欲达其做官发财之目的,则北京不少专门学校,入法科者尽可肄业法律学堂,入商科者亦可投考商业学校,又何必来此大学?”
客观地说,广外的风气是相对趋于功利,缺乏人文气息。这体现在学生选修课报名上,商务翻译、求职技巧类的实用性课程往往会极度火爆,而文、史、哲类的社会人文科学课程则少有人青睐。广外的课外活动是广州各大高校里最丰富多彩的,但是最吸引人气的不外乎是公关、礼仪、模特大赛性质的。这种气氛不乏动感、活力,但是其弊端也显而易见,人久居其中,心极易浮躁。一个给人感觉浮躁的大学群体,自然很难沉得住气,难有积淀。
一所大学之所以称之为大学,清华大学前校长梅贻琦先生曾言,“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有大师之谓也。”复旦大学创始人马相伯先生也曾说,“大学者,非校舍之大之谓……系道德高尚,学问渊深之谓也。” 徒有高楼大厦,徒有空调电脑,自不能构建一所合格的大学;没有大师的学校好比没有蜡烛的灯笼,没有思想的头脑。历数广外四十年,我们不缺辛勤的老师、认真的学生,不缺宏伟的楼宇、漂亮的花木,我们最缺的是大师。桂诗春、何自然、李筱菊等少数几位前辈,单打独斗支撑广外这个招牌多少年,有人曾这样说:“先知桂诗春,后知有广外。”大师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当我们提起剑桥的三一学院,记起的无非是培根、牛顿、罗素,提起北大,记起的也无非是蔡元培、陈独秀这些人。在四十年校庆之时,我们要思索,并要努力去避免的是:当广外下一个四十年校庆之时,除了桂诗春、何自然、李筱菊那些老前辈,关于广外大师的记忆里会不会是一片空白?
四十岁,广外正年轻,因为年轻,我们会有某些不可避免的缺失;但也因为年轻,我们还有活力和潜力。一流大学距离我们有多远?我想在下一个40周年庆时,我们回答起来就不再有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