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远的国界,一个完全不同于世俗的地方——雪国。当火车的鸣声滴完最后一声,穿越了最后一个隧道口,由漆黑转为豁然的一亮,由长久的压抑变为一瞬的释然,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呀?当你从一种你已习惯被其囚禁,被其固定的环境,忽然进入那个憧憬已久的天国,必定会有些不真实的坦荡。
雪国自然是铺满了白雪的国度,这个意象来于川端康成的《雪国》,落满了雪的白色里是微微的寒意,身上穿着薄薄的冬装,从嘴里呼出的白汽到空中打了个圈儿就凝结到虚无中去了。单是一人站在空旷的田野里,若不是高处的梯田边缘有些突出的白色阴影,以使其能够分辨出层次,不然真真被这季节愚弄了。递下的梯田末端点缀小丛小丛的民居,低矮的屋子被檐上的雪压得更低了,似乎已经可以和大地的白同化在一起了。一股无形的风从那高处往下打到我脸上,我微微眯起双眼,一切都是一体的。当事物被丢在空旷里头,就小得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我是这一切感受的发动者,我是这一切的主宰者,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被忽略的,我愿意让你存在,你就存在,如若我不愿意,你就同一切进入到虚无,幻成我眼里的风景。
然而当我蹲下身,细细看脚下碎碎晶晶的白雪,极细软的颗粒。它们在下落时,常常结伴同行,大片大片的,飘在夜空里,如同天使坠落时脱落的羽毛,在空中恍恍惚惚地,漫无目的地落下去,落进虚无里真是细软呢!一碰就消失了,被指尖的温度融化掉了。微小的晶片反射着白日里的光,照在自己脸上也亮堂堂的。静静地,聆听那些光影在卑微的身体里沿着脉络流转的声响。或许它们也在细听我们那些隐藏在心底却又与虚无同体的声音……我们原来是平等的……此刻,我渺小到了极点,消失在这天地间。原来,自身与外界事物的关系是那么微妙。
白色的田野,自认为是浪漫的徘徊,多自由呀!多唯美呀!不真实,而生活却要真真实实,实实在在地进行下去。
以为拥有的一切是最伟大的,最独特的,但原来不过是每个时代每个少年同样的念想。如今曾经的少年就在我们身边日夜奔波,习惯地存在着,为我们鄙夷着或是瞻仰着,好像离我们很远,而我们不过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他们也不过如此。想起不久前,无论是信心满怀,信誓旦旦,还是自以为是,现在想来不过是人生的作弄。
也许这才是真的残酷——找不到自身的存在。
而可以安慰我们的就是现实地活着,去追求名,追求利,追求一切实际又虚幻的东西,也许为着追求,规划下我们以后的每个脚步,会比这些漫无边际的感伤来的轻松,也容易进行,而感伤就像投进虚无中去了,落地的声响都未曾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