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初夏的五月,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蝉叫声,各种戏剧节在我校张扬地拉开帷幕。每一部戏剧的背后,无不凝聚着导演们的统筹、编剧们的构思、演员们的钻研、以及幕后工作人员们的布置……开辟、传承、创新、以及回忆……戏里戏外的点点滴滴,一一为我们展示着:舞台上,戏剧的生命在喷张。
土耳其语剧组——横冲直撞的开辟者
土耳其语剧组海报和演出
最后一束追光暗下,早早“死”了的塔依尔本想爬起来,但抬头发现台上的其他演员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舞台上,她重新躺在冰凉的舞台上,音乐正奏下最后一个音符,LED屏幕正切换到最后一张图片,全剧终三个大字占据了整个背景,舞台两侧以及观众席掌声响起。那一刻,她,骆滨洁,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剧组的其他人是共同呼吸的一个整体。
作为学校第一届土耳其语学生,他们第一次参加戏剧大赛。十二人的剧组,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开启了他们在戏剧路上的开辟与探索。“基本上是从零开始,一无所知,真的是一无所知。”骆滨洁透露,在参赛前,她甚至连最基本的剧组通知,都没有接触过。导演是剧组的轴心,然而她却说,“我觉得我不会导戏,我不知道舞台效果,不会组织大家做杂活,连找音乐也没有专门的人负责……”迷茫,混乱,是一开始的状态。
骆滨洁形容剧组“输在了起跑线上”,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在知道必须现场配音以及灯光道具音效等都需要剧组自行解决的时候,她们意识到单靠剧组的12个人无法把这出戏剧搬上云山大会堂。于是她们借鉴西语学院欧罗巴戏剧节招募演员的做法,在班级公众号上出了一则招募推送,加上各种“坑蒙拐骗”,来自波斯语、孟加拉语、柬埔寨语、缅甸语、印尼语、日语等不同语种的伙伴选择加入剧组,团队最后扩充为25人。即便如此,和其他剧组相比,她们还是属于用人紧张的队伍。全组成员都是演员,除此之外,还是导演、编剧、灯光师、道具师。零经验,少成员,舞台上的一点一滴都需要自己慢慢拼凑出来。
为了在舞台上最直观地呈现空间差异,土耳其语剧组需要自己制作一面墙。看似简单的一面墙,却是剧中最重要的道具,其准备过程贯穿了整个排练阶段,耗费了道具组最多的心力。最开始准备二审的时候他们选择了KT板,脆弱又简陋,推在路上吱嘎声不断;临近彩排,负责道具的三位伙伴在排练的教室里捣鼓到12点,想把墙纸贴上去,却不料“墙”因为承受不了墙纸的重量在楼梯间倒塌——墙纸撕裂,完全变了模样。“扔掉算了,不要啦。”看着同样筋疲力尽的彼此,她们无力的调侃响在早已寂静无人的楼梯间。
距离彩排仅剩一天时间。这并没有让他们放弃,比赛前一天下午,她们重新拿起新的货架材料,在炎炎夏日下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做出了墙的雏形。大汗淋漓,但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彩排当天,对比起其他剧组认真专业的模样,有人认为土耳其语剧组的彩排就像过家家一样。但骆滨洁觉得并非如此。“我们都没有搞过类似的东西,就算是过家家,也是很认真地过家家,不会有自己比别人差的感觉。”初次创作,初次挑战,虽然仍有不足,但是信心和底气依然爆棚。“就像母亲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很漂亮”,他们没有被对方更加专业的表现力吓唬到,而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继续在戏剧的排练、学习。
“放弃?当然有了,”当记者问到是否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刻时,骆滨洁说,“看自己的备忘录朋友圈的时候,真的有很多很心焦的时候,因为要统一很多个人的意见。”但是作为团队的主心骨之一,她看到了每个人对自己的期待。期望越大,责任也越大,“我不想辜负了他们”,骆滨洁说。
后来,在一次次敞开心扉的交流与了解中,她们坚定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从一开始的凡事亲力亲为到学会与人分担,学会信任与理解彼此,在一点点磨合中逐步推进剧组的工作。“各司其职才是一个团队最好的运作方式,一起成长的感觉是最好的。”骆滨洁认真道。对于没有经验的团队来说,出道即巅峰,“大家每天都在改变,都在进步”。
比赛结束,观众和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离开会场,最后留下的几个人把两面墙和三套桌椅都装上一辆小推车上,请了一位大叔帮忙运走。昏暗的灯光下,那辆小推车因为装载了太多道具缓慢地行使在宽敞的马路上,车轮转动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正如骆滨洁所说,他们打着第一届的名号,一股莽劲地往前冲。不为成绩,不为名次,只因为热爱这件事情,只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酷的事情。
英文戏剧大赛——力求极致的追光者
英文戏剧大赛剧照
欢呼声与掌声逐渐消退,灯光逐渐变暗直至全黑,观众们开始静待剧目的上演。舞台在几秒的沉默过后渐渐拉开了帷幕,暗沉的灯光打在男主角朱圣雄的身上。他身着普通的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驼背,两眼无神而略有惊慌地坐在“审讯室”里等待着被审。此时,他不是任何人,他是《枕头人》里的卡图兰。
惊慌、惶恐、迷茫,在短短的几秒内,这些负面情绪揉杂在一起呈现在卡图兰身上。人并非他所杀,但是为什么警官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呢?
女警官拿出五个血淋淋的“脚趾头”,原本冷不丁的她突然大吼:“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在你家找到的证据!”紧接着,女警官扯着卡图兰的衣领并把他拖到桌子旁边,按下他的头,让卡图兰仔仔细细地看清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卡图兰被女警官死死按压住头而不能抬起,被女警官一次次地把发出腐臭的脚趾头凑近自己的面前。他恶心,他手脚并起地不断挣扎,直至最后女警官松手他才能痛快地远离那些证物一吐而快。
“在修改剧本的时候,我问编剧,卡图兰在作为一个心理变态者看到血淋淋的脚趾头的时候应该是原剧本的恐慌与惊吓吗?还是应该是恶心?我觉得也许恶心更能展现这个人物。”为了这一幕更加精准立体的情感传递,朱圣雄曾与编剧探讨过他自己对人物自身的理解。“我一开始对他的理解出现过偏差。后来我慢慢地琢磨他的心态,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思考。”渐渐地,他感悟到卡图兰内心的扭曲感:在舞台上用手颤抖着、用忧伤无奈的语调呻吟叹息着、用双膝跪地的姿态表达着主人公的痛苦挣扎……
不仅在《枕头人》剧组,在其他剧组里,探讨剧本研磨角色也是家常便饭。这不仅需要演员对角色的反复消化,而且需要导演对此更加深入的理解以及与演员的探讨沟通。在《狗镇》剧组里,许智钦饰演的是男二号查克。最令他难忘的是在一次排练中,他的情感无论经过自己琢磨还是导演的细细解读,都没有达到要求。排练结束,导演劈头盖脸地对他大骂,从头到脚指出他的“一无是处”。十分钟过后,许智钦在表情上逐渐显露出他压抑在心里的无奈、不屑以及些许的愤怒——“好,根据你现在对我的恨意,你再给我演一遍。”一脸茫然的许智钦方才恍然大悟,“啊,原来要的是这种效果”。果然,在排练时间的尾巴里,吴智钦献上了一份“真的好了很多”的演技。
渐渐拨开表演的迷雾与彷徨,无论是通过自己的琢磨逐步深入人物内心,还是经过导演的激将法恍然大悟,在英文戏剧人的身上,可以看见经过二十年岁月所沉淀下来的极致追求。曾担任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男主与《玩偶之家》导演的大四学生吴立东认为,这种追求是“大家都不断地去尝试做一部好剧”的全身心投入”;是朱圣雄口中“让我们每个人都想变得更好”的心态;就如第十七届的《蛮孩子》,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把所有奖项都包揽的剧组,然而当时的导演编剧都并非专业出身,仅仅是因为“大家都是凭着一股蛮劲去做一件事”;而今年《枕头人》导演李婉琳更是在一排过后跟身为前辈的吴立东在操场畅聊对戏剧表演的想法直至深夜三点。
为了一个场景,一个走位,一个神情一个动作一种语气,剧组成员们都会花费大功夫。在这个过程中,吴立东从刚开始的肢体单一到后来的丰富自然,朱圣雄从刚开始的情绪不饱满到最终的最佳男主角,许智钦从刚开始的拘束到现在的收放自如……
当谈及对下一届戏剧节的想法的时候,作为大一新人演员的许智钦表示,他更愿意在角色上做调整。即使从男二变成男三男四,也更愿意像一位前辈那样,在作为警察出现的短短二十秒里,却可以让观众感叹“哇,这个警察戏好足啊”。
“星空夜话”——探索未知的创新者
星空夜话海报
在夜晚的朗朗星空下,三五好友坐在草地上,说着想说的话,一起嬉笑,直到星星都打起了哈欠……这样的“星空夜话”,在上学期,便在凤鸣云山剧社得到了实现。
“星空夜话”是凤鸣云山剧社一个大胆的尝试,充满未知与新奇。他们以“赤字之心”为创作主题,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活动。
在“星空夜话”活动中,最独特的地方莫过于所有的剧本都是原创剧本。然而,参与活动的基本都是剧社的新成员,很多编导、后期、舞美也都是第一次接触话剧——这就意味着,挑战无处不在。
话剧《52Hz 的鲸》的初步创作用了大概两周的时间,而最终的定稿用了将近一个月。期间便是因为初步写好的稿子没有通过需要紧急修改,甚至重写。于是,在星期三的晚上,编剧曹钰重拾笔墨,挑灯夜写,本以为很快能修改完的稿子直至凌晨两点才最终敲定,酣然睡去。第二天仍要重振精神,挑战早课。相比之下,《殇》的创作比较省时间,前后大约用了一周就定稿了。在创作的过程中,编剧邓雅芝一开始是孤军奋战,而二次创作有了师姐的建议后,便一起在“小黑屋”里进行头脑风暴。
创作剧本,沉浸在角色中,琢磨人物思绪,是邓雅芝创作的浸入式状态。以表达理想为初衷,邓雅芝在破与立中衡量人物定位,树立剧本的世界观,塑造人物价值:拥有赤子之心,爱我所爱,无问西东。“《殇》是说在社会幽暗时刻主人公燃烧自己照亮其他人。大多数人踏入社会之后,会有得失心,会有趋利避害的心理。赤子之心是很难得的,明知道自己的选择不是最利益化的,却是自己内心最踏实的选择。”
《52Hz的鲸》编剧曹钰也认为原创剧本的特别之处大概在于它可以把编剧新的观念与思考折射到剧本中,不必担心受到来自原有剧本框架的限制,可以更加自由地表达编剧想要表达的东西。虽然实际效果仍有缺陷:戏剧冲突比较弱,趋于平淡,但是剧组试着加入很多音乐元素强化演出的音乐性。因此最终的效果还是高于预想效果。
原创剧本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编剧不知道剧本最终会给观众带来什么样的观影感受,观众也无法得知自己将看到怎样的演出,更加不知道自己能与原创剧本发生怎样的共鸣。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未知,一切都充满了吸引力。
“以前总觉得话剧是离自己很远的一种艺术形式,开始创作剧本之后觉得话剧其实再平易近人不过了。”曹钰表示自己改变了对话剧的看法。最终,五个原创剧本在充满未知中开始,在意犹未尽中落下了帷幕。
意语剧组——享受戏剧的“开心果”
5月5日的晚上,在舞台的幕后产生了这样一张大合照——几十个人拥拥挤挤地排成好几排,有人穿着正装,有人穿着古装,而在他们旁边的是还来不及摆放整齐的椅子、桌子上杂乱的化妆用品,以及几束带着明显庆祝意味的花。合照里的他们,就是在今年西方语言文化学院的欧罗巴戏剧大赛“塞墨勒之梦”中,获得一等奖的意大利语剧组。
“之前没想过会拿到一等奖,但是大家一开始也都没有只为了奖项而去排练,我们想着只要开心就好了,然后把该做的事都做完,能够在舞台上好好表现自己就够了。”来自意大利语剧组的梁泽坤说到。
一开始,大家无论从空间、时间抑或其他方面都曾苦恼过:场地受限,大家多次转换排练场所却毫无怨言;空余时间不同,大家一起主动商量调整;一次又一次的对稿、排动作、练配音、改剧本,每一个细节都不可忽略,臻至完美……加之无休无止的重复,带给剧组成员的不但是体力上的消耗,也是精神上的疲乏,但他们依然能从中创造乐趣:“我觉得我们剧组还挺好的,感觉一直都很欢快。还有就是每次我们的配音员“掉线”的时候,大家都会笑场,然后现场气氛就会一片活跃”。这样的“活跃”魅力,如同干瘪沙漠上的汩汩清泉,为意语剧组的排练供给动力,令人为之一快。
一个多月后,欧罗巴戏剧大赛的后台上便出现了意语剧组成员们整理服装、准备台词、一遍又一遍回想整体流程的背影——这些背影让旁观者感到些许紧张的余韵。“因为我的演出服装是演出当天才收到的,所以会有点担心不能很好地演出排练时的感觉。而且我们在正式上台表演前的最后一次彩排里,我不小心把衣服的长袖子给坐到了,导致了配音和这个动作对不上,”梁泽坤停了下,然后笑了笑说,“不过,到了正式表演的时候,虽然还是会有点担心又会不小心坐到袖子、也会害怕头饰滑下来,但其实那时候已经不太紧张了,因为看大家都好像顾不得那么多了,都放开演了,动作也更加夸张了。”抛开了顾虑,抛开了紧张,舞台上的一举手一投足,皆是一个多月以来排练所开出的乐果。
“付出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梁泽坤如此总结他们的舞台剧。这并非一场输赢的较量,只是一场以开心为初衷的舞台剧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