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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化侵入让大学速朽

文字:徐迅雷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7-09-30 点击数:


    继陈丹青、丘成桐之后,张鸣成为新一位抨击中国大学体制弊病征候群的教授。作为人民大学政治系主任的张鸣,在写博客批评学院后被撤职;他直言高校行政化、官僚化,“高校已经成为一个官场,不仅有官场的结构,还有官场的文化,官场的行事方式”。(319日《南方都市报》)

    高校成为“准衙门”,除了部分既得利益者为了维护将得利益,打死也不承认之外,智识者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譬如高校的主政者越来越看重软硬政绩,把门面撑得越来越漂亮,人民大学一座三层食堂安装上观光电梯,就被质疑为“面子工程”。高校有级别,高校的领导不仅有清晰的级别,而且越来越像个当官的,教授们也向往并迷恋能在校内校外升官。“认官不认学”的局面就是:大学的各级领导,与官场的各级领导没啥区别,出校门就可当行政官员,行政官员入校门就可当大学的各级领导。“整个的结构官僚化,所有的官员、干部,院系、所管理人员都变成了官员,都是任命的,层层任命。”

    官场化侵入,结果必然是让大学速朽。说“速朽”,是办学体制之速朽、培养人才之速朽、研究成果之速朽。

    在官场化环境里浸淫长久了之后,我们的大学离现代化有多远,大学当政者当然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3月初,2007年中国教育蓝皮书发布,蓝皮书指出,“与基础教育领域相比,高等教育领域的变革仍旧缓慢,高校的社会声誉和公信力仍在下降之中,还处于问题发酵和暴露的时期”,“六成公众对我国教育不满意”。

    可怜的是,如今一些大学,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与世界教育文明的距离有多远,自我感觉之好,真让你受不了;他们一个劲地说自己已经或将要是“世界一流大学”,你真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个什么劲,暮气沉沉却在装阳光青年,整天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现实呢?现实是几十年过去,不曾培养出一个杰出的大师、不曾有一人去摘个诺贝尔奖玩玩。哈佛大学前校长科南特就曾说过:“大学的荣誉,不在它的校舍和人数,而在于它一代又一代人的质量。”也难怪,连温总理都在为我们的大学培养不出大师级的杰出人才而“非常焦虑”。

    官场的一大特点就是中规中矩,你如果想“上升”,那就“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大学的官场化,导致的是相似结果。当一切中规中矩、模式化、标准化之后,那就是国家图书馆馆长任继愈所说的:“跟蒸包子一样一屉一屉的,出来一个模样。”如此这般,何谈什么创新型人才的培养。数学大师丘成桐教授的尖锐批评同样深刻:“以目前中国的本科教育模式,不可能培养出一流人才”,“中国高校的学术风气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时候,否则中国科技的发展将至少退后20年”。

    官场化的大学,“官本位”导致了“权本位”,有权就有位子、票子、车子、房子,育出一批温室大棚里的“大学官”、“教育官”,攀爬在“向上的台阶”上。在官员喜欢和大款拉拉扯扯的时候,高校不少领导则喜欢与官员拉拉扯扯。“大学官”自己舒服是舒服了,可最终把教育弄成“毁人不倦”,其结果就是张鸣所说的:“听话的孩子变成奴才了,不听话的变成愤青了。”毕业出了校门,升官发财就成了第一追求。“毁人不倦”不仅毁学生,而且还连带毁掉教师。看那抄袭剽窃之类的学术腐败盛行,就几近官场腐败。有的人学术职称提高了,但学术水平并未提高;学术水平即使提高了,学术思想也并未提高。

    蔡元培时代所倡导的“教授治校”,与如今的“长官治校”是有本质的不同的。大学官场化,培养了长官意识,固化了长官意志。长官意志就是,说你问题在脚痒,那么你就是脚痒;你如果脚痛,那就不是问题。官场化就是要求“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不能“外扬家丑”,最好“你搓我的背,我搔你的痒”,相互舒服。大学染上官场习气之后,就无法容忍“对立面”,尤其是来自下级的“对立面”。而真正尊重知识分子,就要公平相待、宽容个性、重其所长。

    真正的大学校长,是不会像个“当官的”。在上世纪30年代初正式担任北大校长的蒋梦麟,是北大校长中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他上任校长之初,即叮嘱文、理、法三院的院长:“辞退旧人,我去做;选聘新人,你们去做……放手去做,向全国挑选教授与研究人才。”“我去做”是担责;“你们去做”是放权。哪里像现在的院长,一言不合,就“免你没商量”,最好请你快点滚蛋。

    大学领导成为权力中人之后,就能过上神仙般的“官本位”生活了。但是,离地面越近,才能离天堂越近;离成仙越近,那么必定就离地狱越近。哈佛大学老校长昆西说:“人类过去和现在的努力已经排除了知识路途中的许多障碍,让我们继续努力去排除剩余的障碍。”同理,为了中国大学的荣誉和未来,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质量,必须通过批评甚至是抨击,来排除中国大学的“剩余障碍”。大学官场病的本质就是体制病。事实证明,一切有良知的批评会受到公众的普遍支持,网络调查就表明,丘成桐对北大的批评,得到了超过90%的正面支持。

    史学大师雷海宗早就不客气地讽刺说:“中国知识分子一言不发的本领在全世界的历史上,可以考第一名。”如今,有几位有良知的教授站出来“发言”批评你,是对你怀有感情、抱有希望;否则就是像鲁迅先生所说的“最高的轻蔑”——连眼珠也不转过去,压根就不理你!这,也正是陈丹青、丘成桐、张鸣批评中国大学的真正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