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事方式受起活动半径的影响非常严重,活动半径成就了人的一生。就人一生而言,在时空纬度上的活动半径,也有空间纬度上的活动半径;就人生体验而言,有心理活动半径。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这个过程中他是无法预见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的,因此时间上的活动半径具有无法确知性。空间上的活动半径是可以测量的,比如你从一个省到另外一个省的路程是恒定的,期间所经历的景物也是固定的。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一块地方活动,他们对生命的体悟却是丰盈的。有些人去了很多地方,对生命的体验却是空白的,留下的胶片证明“到此一游”之外没有别的意义了。由此可见,时空并不能决定一个人活动半径的深度和广度,最终能够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心理活动半径。
今日中国旅游产业欣欣向荣,五一黄金周大批游客出入境大把钞票被消费,拉动内需促进消费的一大政策之一就是多搞几个黄金周,多放些假让人们集体消费。有个叫朱兆瑞的人写了本书叫《三千美元游世界》,书名看起来媚俗而诱人——媚俗的是钱,诱人的是游世界。书我是没有看过的,作者的演讲我倒是听过。听罢之后我一点想看他的书的意思都没有了,观其席间所言皆是尽钻营之能事买便宜的票去尽可能去的地方罢了,其间夫游的乐趣和见闻增长鲜有所闻。那场讲座听罢之后我认为是浪费时间的,如果硬是要说点收获的话那就是不要读其书免得浪费更多的时间。每个年轻人心底多少都有畅游世界的梦的,包括我,但我不喜欢看今人的游记,我觉得那是非常自恋的写作方式。一个人对一个地方的体会是挺个人的事情,看别人的游记就是放弃了自己给那个地方下定义的权利。况且当今之人能够象徐霞客那样子仔细记录风景原貌而少个人私情的叙述方式已经很少有了,读今人游记不如读徐的古书卧游天下。地理杂志看起来除了其中的图片之外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如直接看地图发挥想象力。马塞尔·普鲁斯特终起一生都没有出过国,其活动的范围也极其狭窄。于他“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普鲁斯特语),他对生命的所有体验在《追忆似水年华》一书里的反映使后世作家只有仰慕的份。
近日看书内容芜杂,无意见看了几份《老年报》发现其中叙述的事情和别的报纸不一样。其中缝的广告多是治疗老年疾病的,其间宣传的事迹多是XX如何战胜病魔重获新生的,那些感悟之类的文章多是珍惜生命享受暮年生活的,有些还刊登出了寻朋找友到某某别墅去“养命”的。把这类报纸和少年时代的所看《少年报》对比起来,老少两字的对照起所产生的差距边是:小的想变老,老的不想老去。人老了,其文笔并不见得好,其思想并不见得深刻。生命是以时间来积累的,但思想和知识不一定和时间成正比。那些认为时间到了,一切都自然而然地成就的的想法现在看来多少觉得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比如认为小孩的时候认为成年后一定会结婚,结婚后一定会生孩子,这种想法期间忽略了很多东西,或者说把可遇见的风险忽略了:你可能成长的半途死去,你可能没有女朋友更别说孩子了,你可能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等等。今社会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族群,名曰“啃老族”,顾名思义就是年轻一代的成年人中部分人继续啃自己父母或是长辈的老本,而不用自己的双手和技能养活自己。“啃老族”中人大多同龄,以已观彼我相信他们对生活的体验并不会比我少,他们之所以选择啃老有社会的原因也有个人的原因,但这个现象背后的无奈却是无法漠视的。海子在21岁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人说他是以死捍卫诗歌,诗歌值得用生命来捍卫吗?有人说他有癔病(精神病),意识不清之人能够写出像从《明天起》那样纯粹的诗吗?在时间上的短暂活动半径并没有妨碍他对生命的体验。
任何形式的活动半径如果没有心灵的参与起必将是苍白而无力的,就像那雕刻在墙体上的“XX到此一游”徒增后人厌。心灵丰盈之人,其可以终起一生足不出户也不会喊寂寞。心灵枯竭之人,即使到了很多地方也图劳脚累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