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父亲:
您好!父亲节快要到了,也许您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属于您的节日吧,在这个特别的亲情日子里,请接受儿子给您的最真诚的祝福: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好几年没给您写信了,想起来真是惭愧。还记得我写给您的第一封信吗?那时您刚去遥远的一个城市打工,母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只能由我写信向您汇报家里的情况,那时我才11岁呢。
或许是年幼善忘,或许是因为见面太少,您那时候的样子我现在已记不清了。像其他农民工一样,除了春节匆匆一聚,您是很少回家的。而每次回来,您也只是挤最便宜的火车。三十多个小时的旅途之苦对您来说算不了什么,您曾笑称那是生活的一种调节和享受,因为即便是坐在车厢的过道上,也比在工地站着干活轻松许多。
您每次都会带很多东西回来:麻袋、绳子、铁丝、塑胶桶、玻璃……都是工地废弃的物品,没有一样是送给我们兄妹的礼物。对此,年幼的我当时是无法理解的,甚至因此而埋怨您。长大后我才知道,因为患有严重的佝偻病,又没有学手艺,您只能在一个亲戚的工地搅拌水泥。天一亮就得起床干活,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即便是这样,一年下来的收入也不够我们六口之家的开支。您不远千里把那些废品挑回家,是因为那些东西家里都能用得上,不用再花钱去买。而作为家中唯一的儿子,我却不能理解您的难处和一片苦心,每每想到这些,我便为那时的无知深深地感到愧疚。
虽然命运给予您太多的不公,但您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积极乐观地笑对一切,这是儿子最敬佩您的地方。我知道您年轻时是个多才多艺的活跃分子,既会拉二胡、吹笛子,又会敲锣鼓、唱黄梅戏,在乡里很受人欢迎。即便是去了工地,您也不忘把二胡带在身边。听亲戚说,不干活的时候您常被工友们簇拥着,一边拉二胡一边唱歌,不仅唱黄梅戏,还唱一些熟悉的流行歌曲,有时还编出一些顺口溜来,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和您一起干过活的工友都非常尊敬您,也非常感激您,因为您精彩的表演能带给他们许多欢乐,也让他们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苦难,这对久别家乡、生活单一枯燥的农民工来说是多么难得啊!
您以前在家务农,为了供我们兄妹四人上学才外出打工,那时您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一去就是十几年。有一次我问您会不会想我们,您拍着我的肩膀,苦笑着说:“傻孩子,怎么会不想呢。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啊,在外边我经常睡不着,就是因为太想念你们。但为了挣钱,我又不得不留在工地。想念你们的时候,我就爬到工地建筑上去,面向家乡坐着,一边拉二胡一边唱你们喜欢听的黄梅戏……”每次想起您说的这些话,我的泪珠禁不住滴了下来。在泪光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您-----一个佝偻着背,坐在工地建筑上,拉着二胡轻声吟唱的伟大的父亲……
以前我不知道农民工的生存环境有多恶劣,您也很少跟我们谈起工地的生活,这十几年来您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我不敢想象,也不敢问您。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些儿女!虽然我与您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您的爱子之心我时刻都能感受到。自去年读研以来,我试着写了些文章发表,也拿过一些奖。您常常在喝醉了酒的时候,把我所取得的成就夸耀于工友,希望从他们羡慕的眼神里获得一种安慰。我知道,您一直认为我是全家人的唯一希望,指望我读书后能有大出息。亲爱的父亲,请您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一直是儿子的骄傲,儿子也希望成为您的骄傲!
在这静静的校园与深夜,儿子怀着感恩的心给您写下这封信,相信这是您第一个也是您最想收到的父亲节礼物!
我爱您,父亲!
思念您的儿子
2006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