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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站在“渡船”上看中国

文字:至尊宝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08-06-01 点击数: 分享至:


  渡船沉了,换上竹筏,祖父死了,来了个伯父,圯坍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中国文学逃不出的魔咒,一切事物都力求恢复到原始的状态。中庸思想对人民的影响是如此深刻,以致人民把平静安稳作为一种最高的生活追求。在边城里,人民各尽本分,不奢求,也不自卑。渡船的渡了50年的船,士兵吹号,妓女唱歌,妇女织网,水手载货远航。“所有人民每个日子皆在这种单纯寂寞里过去”,不禁让人联想到柏拉图的理想国和陶潜的世外桃源,从精神层次上讲,这些比共产主义还要高级,因为这不需要发达的生产力作保障。然而,中国——一个因闭关锁国而吃尽苦头的国家,是不敢盲目地去对这种生活加以吹捧和赞赏的,我们社会的发展需要源源不断的欲望。

  封建社会里的中国,缺乏爱情。一个缺乏爱情的民族又如何能健康成长?边城里的翠翠与天保、傩送之间的情,只是原始乡村孕育下的自然的男女之情,并没上升到海枯石烂的爱。其实,这一切又很容易理解,人们生活的环境没有教会人什么是爱,怎样去爱。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是所有人的错。自小就跟随祖父渡船为生的翠翠,更难以理解什么是爱情。

  小说里,作者把“爱情”的最终决定权完全交给了二老,然而故事的结局却是:“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我觉得这是作者想表达一种失落感。中国人传统以来有忽略自我的思维习惯。这种习惯就是喜欢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而自己就保持一种原始的状态沉默地等待。而当这种希望变得渺茫,甚至完全落空,心里便失了平衡,像失控的流星,忘记该往哪个方向掉了。

  这种文化现象在今天表现得最深刻的应该是在普通家庭里,父母与子女之间。不知有多少父母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儿女身上,而忽略了自身存在的意义。倘若,不幸的事情偶然发生了,比如儿女意外死去,父母也将找不到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只有到了这时候人们才会发现自我的软弱。

  《边城》里有两处可以说是故事的转折点,都与死亡有关系。大老天保的溺水身亡和祖父的悄然离去,都使这座原本安稳的小城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慌张之中。而二老之所以不再迎娶翠翠,也是因为大老的死跟翠翠有少许关联。可以说,二老不把对翠翠的爱放在第一位,心里还要考虑到死去的大哥,父亲的意愿和外人的看法等等因素,算不算忽略了自我呢?或许,人们因此不会用“自私”来咒骂二老,但是这样的结局又是谁愿意看到的?祖父的去世让人更轻易接受,老人的死亡纯属自然的规律。但是,祖父这一角色作为一个时代稳定的象征,一但失去,人们心中就会产生失落感。人们会感觉到,所有东西都不可能一直保持本来的模样。

  “喂,不早了!把船划过来!”

  “船跑了!”

  “你爷爷做什么事情去了呢?他管船,有责任!”

  “他管船,管五十年的船——他死了啊!”

  这部小说虽然是个爱情的悲剧,但边城本身,是美的。至少,这座小城里,人是与人生活在一起。人们关心的是“人事”和“自然”,而不是当今人们关心的名利和先进的机器。人们古朴的爱恨,单纯的渴望,坦然的胸襟无不打动人心。作者极力想把中国传统的美德倾注于小城里的每个人身上,使每个人都获得存在的理由。人物的情感逻辑其实都是作者一个人的逻辑,而这样多人物之间的逻辑能够处理得好,就说明作者可以担当好其中任何一个角色。因此,能否写好小说的关键,就是作者本身能做好几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