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有空回了一趟家,时间赶不上白天,只能选择夜里行动,而这一行程,意外之中的赏心悦目。
回家足足要四个小时车程,我还是那样懒洋洋地睡觉,即使沿途有清澈如水的天空,绿得娇人的树林,便是那令人神往的海,也激发不起我心里的一片涟漪。虽说自己对广州这种繁华里文化缺氧十分厌倦,但对家乡沿途的风景不怎么憧憬,正所谓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更何况是熟悉的地方的黑夜,就更没风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司机在山咀码头停了一回,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依然死寂,在漆黑的车厢望向漆黑的窗外,是似伸手能及却永远不到的海,海面上零星几盏灯,在近视眼的影响下,像极了灵动在水面的火星。“要上洗手间的下车啦,停车十分钟。”随着那么一声,车厢灯亮了,外面变得漆黑难料,车内却是吵杂非常,刚刚来的意境,在这么一声一响中,毁了,注定是无聊的归途。
旁边的婴儿拼命的哭,撕心裂肺。我想,还是到外面走走吧,趁着这么十分钟,期望不大,纯粹是避开车上的“热闹”,鲁迅先生的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确是符合。一下车,海的味道伴随着冷风迎面而来,突然觉得原来这种海腥味也不是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反倒增添几分醒神。于是戴上眼镜,为了把身边的世界看得更加清楚。走进海的边缘,风也就越大了,我的头发被吹乱了,不知道是因为没人看见而懒得整理还是觉得应该回归自然,我也就诗人起来了。那风使劲地吹,海腥味越来越浓,我使劲地呼吸,感觉全身的细胞被唤醒了,难得的心旷神怡。白天的时候,海总是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似乎有几分嚣张的意味,而此刻,感觉海风少了那种油腻,而多了几分纯朴、自然,像是清纯的农家少女在舞动,吹到人们的耳边,然后低声地说,我们是幸福的。
听听那海的声音也是件惬意的事,比不上播放器里歌声的和谐悦耳,比不上音乐厅的高贵华丽,却比这世界一切声音都要真切。似乎,那些乐器的音符只是进入耳朵后停止,而这夜里海的声音,是深深环绕着内心深处,不断地回响回响。这声音,拍打着心岸,让我感受到大自然由衷的力量,也仿佛我跳进海里,与海水一起漂流,却也没感到丝毫恐惧。曾经因为有个朋友在海水里和我永别,所以对海浪有所畏惧,总觉得人与自然总是在不断地搏斗,生死、存在消亡,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到此刻才发现,人和自然是可以和谐相处的,感受着这一刻大自然给予的宁静,闭上眼,让心放宽,甚至扔到海里,让夜把海里的心浸清静。
眼睁开来,刚刚的那几团火星在眼镜的帮助下尤显清晰,异于朦胧光团的明亮别具一番风味,这几盏应该是远处航行的船,而船上的人的呢?在想些什么呢?是盼望尽早靠岸的安逸还是享受仅剩航程的奋斗?《海角七号》里,男主角对海的看法,深深地影响着我,既然不知道岸上的路一片无知,比这海还要没安全感,那不如漂泊在海上自由地生活,享受这一路上的畅然。黑夜里的海,像是无边的洞,那几盏明灯在一片黑暗中前行,我只觉得它们不断不断地和我遥远,。整个海平面,那几盏灯,放眼望去,像极了黑纱布上点缀的几颗珍珠,晶莹剔透,而且闪烁着,没有光怪陆离的妖艳,只是那么几点,几点,前行。就这么几点,会不会有点孤独呢?但也往往是稀少显得特别珍贵,其实到底是稀少成就了珍贵还是孤独成就了高贵呢?恰恰在这黑夜的海里,是恐惧的多还是安稳的多呢?孤独与恐惧也只是因为感觉到威胁自己的事物在而已,这样寂静的夜里,平静的海上,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旁边的小伙子在吸烟,平时非常讨厌这种烟味,今天,却出奇地无视它的存在,在海的面前,这点污浊无地自容。从来都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多污浊的东西,还都可以接受,也正因为这样,海才是真正的伟大,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呢?再仔细把眼前这一切看一遍,几点闪星点缀的明朗的夜空,几盏船灯浮动着的平静的夜海,再加上只闻声音不见踪影的清彻的海浪声,是一幅写意的渔夜图,让繁华城市里的华灯霓裳黯然失色,这,是大自然给人们最好的礼物。即使从大自然索取多少物质,最终填饱的只是肚子,而真正人那个心灵得到慰藉的是全方位的美。要不然,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无异于动物,或者是比不上动物,只有让精神境界得到哦升华,才能做一个真正的人。
当我完全陶醉在这大自然的馈赠时,车上的人吆喝着“开车啦”,我赶忙请一位路人帮我照了张照片,照片里什么都没有,只看到眼镜的反光点,和船灯一样,融入这片黑夜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