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漫漫诗歌古卷中,是一种忧郁浪漫的存在。试想林中闲步,忽有雨至,开始如泣如诉,渐渐珠落玉盘,在青苔浸染的小路上催落一片碎红,凄艳而纯洁的,成就一曲消逝的浪漫。春夏也罢,秋冬也罢,雨,永远能给尘世带去一片空灵的寂静,在雨帘后渺渺予怀天一望,万顷凭虚,唯我独立。
人之爱雨,自古有之,春秋晋人用鸣琴之声来形容雨韵;北宋曾巩的“朱楼四面钩疏箔,卧看千山急雨来”把雨和朦胧的楼阁揉作一起,雅致非常;“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更是指名道姓的褒扬。据说那时,达官贵人赏雨最是“矫情”,焚一炉香,烹一盏茶,细看雨帘漫卷,心旷神怡,宠辱皆忘。那种氛围,走笔丹青,诗语袭人,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南方人对雨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北方人的雨仿佛被北方人民的热情蒸干了,只剩春夏解渴的数滴,远不过瘾。华东一带的绵绵细雨,是江南桑树上的蚕丝,洁白而粘腻,让人慢慢去抽开,去剥离,带到你把整整一个黄梅季的耐心都抽空,雨也识相地潇洒退场。
南方的雨,算得上是雨中的集大成者,从初春到秋末,延绵不断,从“天街小雨润如酥”到“风疏雨骤,倾盆而来”都给你展示得淋漓尽致,百观不厌。草木砖瓦似乎也是为雨而生的,豪奢的绿和内敛的灰,在雨水里浸染出润泽的芬芳,透过靛蓝广彩琉璃,在窗檐流淌千百年。
我喜欢下雨。记得小时候,一盏灯,一杯茶,一片雨水下窗前的光晕,足够我发呆一整天。或者伴雨踏青登山,听雨打风萧萧,更是让人有迷失在雨雾中的欲望。没有工作学习的羁绊,雨水会自然涤荡你的身心。
而今,对于赏雨,现代人少有什么兴趣。不知从何时起,雨变成了一种生活的缀余。南方的大城市,雨水从来不缺,炎炎夏日,水泥森林在雨雾中慢慢融化了轮廓。雨从灰白的天空落下,砸在在焦灼的水泥上,捻落在肮脏的单车轮里,溅在人们的衣服上,也仅仅听到几句无聊的咒骂。闲暇的时间是有的,可大多数人总把它花在电视和电脑前,古韵今思,不得其味,终成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