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流行一个老掉牙的脑筋急转弯：妈妈和妻子同时掉进水中，你先救哪一个？这个问题分明是专门难为男人的，尤其两人同时在场的情况，回答哪一个都得罪另一个，何况，两个都是你最亲最近的人啊。

    似乎标准答案是：先救妈妈。因为妈妈只有一个，而妻子却可以再娶。

    那妻子怎么办呢？

    最讨巧的回答是：我也不活了，我陪你殉情。咱做梁山伯与祝英台！

    好浪漫的回答！

    很明显，这只是句玩笑话。

    电视里常常出现难产的镜头，那妻子死活叫喊都生不出来。医生慌慌张张地出来，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

    两者必选其一！

    保大人！

    若要问他为什么，他绝对回答：妻子只有一个，孩子却可以再有。

    电影《刮痧》中，护士出庭作证：当时情况紧急，不在现场的爸爸说，保大人。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父亲不在场。还未出生，父亲就要剥夺他成人的权利。这不是虐待孩子是什么？

    梁家辉扮演的爸爸气急败坏：当然要保大人，大人只有一个，孩子还可以再有！

    律师辩护：如果说保大人是虐待孩子，那保孩子是不是就是虐待妈妈？

那是一部所有中国传统的挂念都要受到西方社会怀疑的电影，像刮痧的中医疗法，像保大人的中国式思想，像替父亲抗罪名的中国式道德……

    很多人在讲先救妈妈还是先救妻子的笑话时，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新婚男子出丑，所谓答案也只是笑话式的答案而已。没有人会追究事实发生时男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巧了，同时落水的几率几乎为零。岳母大概都过了甘愿游泳的年龄了吧。也许戏水的激情只属于年轻人。

    很多次看到这些类似的场景，都一笑而过。觉得太俗套了，现实社会哪会发生！只不过是故意编出来难为人的罢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种巧合的“保大弃小”的思维习惯竟然是中国传统思想的精华，原来现在的道德俗套竟然在两千年前的古代真实发生过，原来他跟“人皆可夫”渊源极深！

    据《左传》记载，“厉公四年，祭仲专国政。厉公患之，阴使其婿雍纠欲杀祭仲。纠妻，祭仲女也，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母曰：“父一而已，人尽夫也。”女乃告祭仲，祭仲反杀雍纠，戮之於市。厉公无柰祭仲何，怒纠曰：“谋及妇人，死固宜哉！”

    这就是“人皆可夫”的来历，跟现代意义中的“人皆可夫”相差太远了。可以说一个是悲壮的生死抉择，取胜的是父女亲情；另一个则是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的随便选择，败坏的是贞洁骨气。

    实在不忍心把这个词同“落水难题”扯上关系，不过又不能不承认这两个实在是太巧了，现代版“救妈妈还是救妻子”分明就是古代版“救父亲还是救丈夫”的翻版嘛。而且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古代版的标准答案及其思想挣扎过程，但是，现代人还是作出了一模一样的回答。真是不可思议。不由得想：我们一而再地否定传统拒绝古代思维方式，结果还是没抵挡过，我们的潜意识中分明就是跟古代一样的思维方式。更为奇特的是，这样的生死抉择本身是没有错的，比起养育自己的父亲母亲，丈夫妻子也许不是那么重要；比起相濡以沫的妻子，未出生的孩子也许不那么重要。感情最深的永远是陪伴自己最久的，最割舍不掉的是一天一天培养出的亲情。这么说来，日久生情也没错了。

    记得有句话讲，真正的好朋友拥有共同的记忆。你的记忆是我，我的记忆是你，你和我才是真正的朋友。朋友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是在交往中相知的。

    想到这里，不禁释然。简单的选择，我们偏偏把它复杂化了。珍惜现在，珍惜拥用。才是最重要的。

    明月清风，我们去散步吧。校道是我们共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