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冷。
转了几趟车,走了几段路,问了几个大叔阿姨,终于来到了广东省中医院。麻木地排队,挂号,等待。人来来往往,面无表情,或者匆匆忙忙,或冷冷冰冰。自己嘲笑自己,难道来医院你也想大家开开心心地天南地北地聊,和和气气地交心?
我遇到这个大姐姐已经好几次了。挂号时,排队看医生时,然后去做其它检查时,我都会和她在同一条队,而她总是每一次都在我前面。她脸上温和的笑容,还有好看标致的五官,让在其身后百无聊赖的我忍不住关心起她的情况来。她气色蛮好,画着淡雅的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煞是迷人。而且似乎电话那头的人很关心她,过一小会儿就有电话打过来,她总是轻声细语地回答着,脸上总含着笑,不停地告诉对方没事的,结果就出来了,放心,医生说我身体好着呢。听语气,就知道是她男友。
结果还没出来。我在等候室继续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她。突然她要坐到我左边的凳子上来,我赶紧把手伸出去阻止她,示意她左边的是脏的,可以坐右边。坐下来时,她才挂完电话,脸上还是带着恬淡的笑容。我忍不住对她也展现出友好的微笑,就这样,我们聊开了。
聊天得知,刚才打她的电话的真的是她男友,在一起一年多了,准备明年结婚。有个哥哥,父母都退休在韶关。29岁了,才刚找到自己特别喜欢做的工作,做到了自己想做的职位,之前的好几年都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为生活奔波,现在才稳定下来。说话间,对面的一个小孩子在哭闹,她满怀慈爱地看着他,说,好可爱,以后我要生好多好多小孩,热热闹闹地才好,然后又苦笑说只可惜有计划生育呀。我看着她,注视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过她,看到了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在这萧瑟的冬天里,仿佛看到好几天已经没看到的阳光,还有心底里舒服的暖意。她是那么地亲切,让你感到无拘无束。我想,生活就应该像她那样吧,经过我们的慢慢摸索奋斗,我们还是会像她一样找到幸福的。有一天,我们也会有像她今天一样恬静的笑容的。
我的结果比她的先出来,谢天谢地,没大碍。我的弄完后,医生转而神色凝重地把姐姐叫了进去,她看着医生严肃的脸,顿时怔了一下,然后立刻回复了之前恬静的笑容。由于和她谈得来,我约好她,等她一起走。一丝不安掠过我的心头。时间一秒,一分,一刻地过去,她还是没有出来。我的不安越来越沉重,阴沉的天空仿佛被泼了墨了一样,更黑更沉重,我似乎呼吸不过来了。我知道来看鼻炎的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会意味着什么。想到这一点,我的心突然抽搐起来,手突然好冷好冷。抬头,姐姐她出来了。
她的笑容被乌云遮盖了吗?为什么我只看到她目无表情的脸还有空洞的眼神。坐下后,长久的安静,安静到我不知所措,安静到我心急如焚。良久,她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丹,我得了鼻咽癌。“鼻咽癌”三个字,我坐在冰凉的凳子上,五雷轰顶。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她美好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她明年就要结婚了,她男友在等着她;她还打算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给她(他)们洗澡,给她(他)们唱儿歌的;她还有很多故事要和别人分享,即使是像我一个这样萍水相逢的小女孩;她的生命美丽的画卷才刚画了不到3分之1,老天爷,怎么是她?
临走时,姐姐以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努力地去展现出我喜欢的笑容,我突然非常怪罪自己来,如果自己刚才聊天时没和她说,我非常喜欢你恬静的笑容,也许她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努力地伪装了,我情愿她在我旁边号啕大哭起来。她还不忘了提醒我说,丹,你要注意呀,我就是年轻时没注意身体,饮食不注意,而且生活没太多规律,工作又比较拼命,今天才这样。说到这里时,她似乎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我拼命地点头,除了点头,我什么也做不了了。
坐在回来的公巴,透过玻璃窗,人来人往,脚步勿勿忙忙。不知在下一秒,你身边的至爱,亲爱,会突然离你而去;或者你的好友或者你的突然倒下;你的敌人会突然消失。不管是什么情况,生命是如此地脆弱,很多时间不堪一击。我思绪乱飞,the lake house 里的桑德拉·布洛克对基努·里维斯讲的台词在我耳边响起--I sometimes feel as if I’m invisible, as if no one can see me at all. It cant end like that on that day.What if his family are waiting for ? What about your own life with no one is waiting for?去年的大地震的悲痛还历历在目,而甲流却在你我身边张牙舞,横行霸道。花多点时间去关心你身边的人,去疼爱她他们,哪怕是你的敌人,你讨厌的人,矛盾在所难免,多点理解,毕竟相遇也是一种缘分。生存下去就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如果没办法做到时时关心他人,但起码要做到关爱自己,多多注意身休健康,早睡早起,给自己少点压力,让自己的生活多点色彩起来。
生命中不断有人离开或出现,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生命中不断地有得到和失去,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遗忘的,记住了。而希望大家都不要去等待,不要安慰自己说下一次。因为你永远不知下秒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