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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不在梅边在柳边

文字:陈楚涛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10-07-13 点击数: 分享至:


  与一首情诗相遇缘于一个不眠的午夜,班婕妤的《团扇歌》牵出了千年之后的一声长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其实纳兰容若的假设也不无道理,人生若只如初见,就不会有太多沉甸甸的爱,更不会催生太多沉甸甸的悲与恨。

枕边放一本书是我多年的习惯,醒时读书困时眠,这种状态曾经伴我渡过了许多不眠之夜。今夜,再次为一首诗无眠。

不是班婕妤,也不是纳兰,而是另一个红颜薄命人——江采苹 。“我念我皇,今夜,欢歌燕舞,可千万千万,别梦寒。”唐明皇的心胸装得下万里江山,却装不下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一个是高洁孤傲、爱梅成痴的梅妃,一个是珠圆玉润、出水芙蓉的杨贵妃,明皇选择了后者。从此,一边是冷宫深寒守不暖,对梅饮泪了余生;一边是轻歌曼舞明皇乐,夜夜春宵妃子笑。

从此,三郎不在梅边在柳边。

上阳东宫,梅花依旧年年,她却无心赏花,萧然独坐,梅花似乎已成了她命运的象征,孤傲、雅洁却又孤独。梅是注定要孤独的,因为它太高贵太冷艳了,冷的让人无法接近。她想起了汉武陈皇后,于是也寄希望于一阕牵肠扯肚的歌赋求得君王回头,只是“奈世才之不工”,相如已逝,于是便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楼东赋》,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换来的是一斛珍珠,这才有了今夜的这首《谢赐珍珠》:柳叶蛾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她把珍珠送回去了,一如她既往的高傲,她比班婕妤勇敢、有个性,她敢于拒绝,拒绝她不需要的怜悯。她决定与冷宫同老。

有一天,她听到驿马奔腾,以为又是岭南送梅人,却道昨日送梅今送荔,世道如此,这个单纯的女人终于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她不知道,女人之间的战争已不仅仅是在于一个男人。男人为了坐拥天下而战,而女人则是为了坐拥男人而战,这似乎成了一条亘古不变的历史食物链。她哭了,对着梅花,狠狠地哭了一场,只是梅花不解故人意,自顾自开,自顾自落。她想起了卓文君,想起了她的“闻君有两意,特来相决绝。”只是她没有那个勇气,更没有那个资本。宫门一入深似海,她注定要与宫墙一起腐朽。

“柳叶蛾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不是红颜老去,而是红颜正当之时却无人欣赏,恰如此时的她,难道真要对梅梳妆么?罢了罢了……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拿回去吧,简单的梳洗都不去做了,何必弄这些颗颗粒粒,惹人烦。爱情难道纯粹是物质的么?千年之外的女人毕竟比现在要单纯的多,她更需要心灵的慰籍,她是个精神主义者,她是爱梅人。

那些年她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梅花谢了又开,而她,人与梅花同消瘦,岁月去了还能回来么?她相信爱情是不会死的,可是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爱情在哪里?玉环都闭上眼睛了,她还能如何?

许多年以后,有一个老人,经历了叛变与战争,逃亡与别离,最后对着她的画像老泪纵横,写下: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懒御得天真; 霜绱虽似当年态,争奈秋波不顾人。他就是唐明皇,曾经的情意绵绵,山盟海誓都在岁月的风沙里变得越发模糊,斯人已去,爱情还在吗?不在了。

三郎啊,再听一曲《一斛珠》吧,丝弦依旧奏新曲,不见当年还珠人。是悲?是痛?梅花知否?

今夜,偶遇一首好诗,偶遇一个爱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