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写关于死亡的书,但是看完之后会叫人如何更坚强地活下去。
——前言
我依稀记得一年前在图书馆读完《活着》时那个阴霾的天空,窗外是一片安详的灰色。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福贵波澜壮阔的人生里走了一遍,看到了活着的残忍,也看到了活着的勇气。
在那棵大树下,福贵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感觉着他活着的状态一点点地变化:年少无知时,萎靡地活着,无视妻子的艰辛,无视父母的关切,无视现实的责任;风云突变后,挣扎地活着,战场上经历生存的残酷抗争,生活中面临活着的底线挑战,情感上体会为父为夫角色的重担;看尽生死后,麻木而乐观地活着,无牵无挂,无泪无述,也无欲无求。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我们会默然发现,活着是一种状态,仅仅一个词,悲惨抑或苦难、凄凉、无奈,无法展现它的全貌,可是哪怕是其中一方面我们都无法深入触及。
余华用冰冷的笔写尽了人生的悲哀,于是太多的苍凉过后反而有种彻底的平静了。他在青灰色的描述中不时又给些光亮,让我们以为峰回路转,熬过去就是天堂,然后又很快的打破我们的幻想,连疗伤的机会都没有。他让我们目睹了少爷福贵的荒诞、破产和艰难;继而又“假惺惺”地给我们一点点美好的希望,让有庆得到长跑第一名,让凤霞嫁了人怀了孩子,让某些时刻有了温情脉脉,有了简陋的欢乐。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噩梦不再萦绕他们的时候,余华丝毫没有犹疑,他铁青着脸让自己的角色们迅速以各种方式死去,毫无征兆,近乎残忍。只留下我们错愕当场。
也许看透了生存的残酷,便可以从中领悟出另一种人生的态度。余华如刀锋利般的笔调,刻出了福贵脸上深深的皱纹,深的如此苍凉,但到最后有了那头也叫福贵的牛,笔调竟然温暖了起来。我一直都在想象着小说最后的场景,老了的福贵坐在一棵大树下,双眼平和地看着眼前这头名叫“福贵”的牛。他从这头牛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模样,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势,甚至看到了自己经历各种磨难后如何安详地衰老。他脸上的皱纹里织满了阳光和泥土,微笑时可以看到他空洞的嘴里牙齿所剩无几。在想起往事的某个瞬间老泪纵横,流出浑浊的眼泪,然后举起和乡间泥路一样粗糙的手指,擦去眼泪,如同掸去身上的稻草。
他的态度是那么悠然自得,仿佛那些不幸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他的步履是那样轻松,仿佛他一直走在人生的康庄大道上。可就在他离开的那么一瞬,我却读懂了他的故事,洞悉了活着的意义。
余华谈起《活着》的创作缘由时,这样说道:“我听到了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歌中那位老黑奴经历了一生的苦难,家人都先他而去,而他依然友好地对待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这首歌深深打动了我,我决定写下一篇这样的小说,就是这篇《活着》。”
也许是因为远离那些动荡的年月,也许是因为并未真正有过艰难和困顿,这个故事让年青的我们不禁有些战栗。薄薄的十二万字,笼罩着“欲哭无泪的压抑”。只是阖上书本之时,内心似乎多了一些超越世俗欲望和纷争的平静。现实生活的无情与残忍,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宽广;而活着,纵使要担当诸多难以承纳的苦痛,但是依然要坚忍,顽强。这应当便是生命的力量。
也许活着的轨迹,在我们还未存在于这人世之前已然划定.从遥远的远古到今天,亦是如此。尽管沧海桑田多次变换,但远方来的风依然还在细细的吹,我们能改变的只有活着的态度,因为我们依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