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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空城

文字:阿猫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10-10-30 点击数: 分享至:

    

    是你吗?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往来的人群、车辆,如同VCD里的快放一般一闪而过。世界是寂静的,时光的车轮碾过,留不下一丝余音。世界是灰色的,犹如黑白电影,毫发毕现的只有白色外套的小女孩,以及几乎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的黑色风衣。黑色的背影总让人觉得孤傲而冷落。好安静的世界啊!小女孩拉着穿这黑色风衣的男子的衣角,稚嫩的声音显得空灵。她说:“哥哥,请带我回家……”
    请带我回家。
  男子转过头来,粲然一笑,世界开始下雪了……
  当我再次从梦境中醒来时,我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 我总是准时地做着相同的梦,准时地在某个时刻醒来。我把手搭在眼睛上,感觉整个世界都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奇怪的梦境缠绕着我,连空气都让人感觉窒息。
  我要逃离。
  逃离的字眼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要逃离。
  于是我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水壶、面包、地图、手电筒、手机,通通放进背包里。我开始出逃,带着愉悦又惶惶不安的心情。轻手轻脚地关了门,迎面而来的风让我打了个哆嗦。冬天的夜总是很漫长的,寂静腐蚀人心。我抬头看看天空,月亮还没回家,躲在薄薄的云层里,月光撒了一地,有点幽幽的妩媚。我低头,看到地上我的影子显得那么单薄,瑟瑟地在地上伫立着,却又张牙舞爪得有点狰狞。戴上耳机,耳朵里开始响起轻柔的钢琴声。那么轻柔的声音伴着我,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夜晚,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贴着墙走,双手插在口袋里。我盯着地面,在一条条巷子里穿行。每过一个拐角我的心跳就跟着漏掉一拍。有点孤单,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我感到冷。我想回家了,但想起那个梦,梦里女孩说:“哥哥,请带我回家……”我晃晃脑袋,想要丢掉那些重新入住脑中的影像。
  还没走多远呢。我自嘲,胆小鬼。有一句诗是这样说的:回乡,是对自己背叛的背叛。而对于现在的我,回去是对自己逃离的背叛。我只能继续走下去。我一路向西,不回头。我在每个岔口向右,一直向右。我很好奇,这样走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我会到达一个怎样的地方?我会遇到怎样的人?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突然发现,前面没路了?如果没路了怎么办?于是我笑了,前面的一切于我是一个迷,我一无所知却自顾自地朝前走。我想,我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如果走到了尽头,我就停下来,在那里埋下一个瓶子,留下字条,十年后再去看看第二个到达的人留下了些什么。
  我疯狂地想着这些,遥不可知的东西让我充满期待,以至于忘记了我只有一个人。我走过拐角,有只猫窜了出来,从我脚边快速逃离。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它摇晃着身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当我回头的时候我的心跳更快了。我遇到了今天的第一个人,在凌晨的大街上。是个小孩,他蜷腿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抱着自己,脑袋隔在膝盖上。我盯着他,从他旁边走过。他抬头看看我又低头继续睡。我向前走又忍不住回头看看他。我遇到的第一个人,仿佛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
  路灯昏黄的光打在地面,打在我脸上,有点温暖。我看着影子由长变短,从左到右,有点安心。我借着路灯看看时间,五点多了。我知道,很快那些隐藏着秘密的窗户会重新打开,街道会热闹起来。我呼吸着新鲜空气,听到鸟叫声。七点多,我走得很累了,脚有点酸。我拿出面包和水壶,坐在公路边吃起来。我像个远在他乡的民工,停留在陌生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人一边吃着豆浆油条一边等公车,有人送孩子上学,有人穿着西装革履开始新一天的打拼。似乎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明确的目标。没有人发现,在公路边这个就着白开水吃面包的我,一个出逃的人。
  我在逃离一个梦境,这说出来有多么的可笑。可我忽然在想,也许,也许我是在寻找某些东西吧。
  站在十字路口,来往的车辆人群汹涌如潮。我站在马路中央,鸣笛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我惊慌失措,唐突地闯入别人照常的生活中,唐突地挡在别人路中央。我没了方向。我想起了梦境,出奇相似的情景。我退回路边,当公车来的时候我跟着别人一起上车。我不知道它会带我到哪,我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我靠着窗子,看从窗上滑过的明明灭灭的暗影。我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别人的来处与去处,看着别人生活。
  终点站,下车,我继续向西,在每个拐角处向右走。人群渐渐稀少,汽笛声慢慢远离,房屋的身影在我眼中渐渐淡化。我的脚扬起灰尘,背包压得我的肩膀隐隐酸痛。脚下的路从水泥地变成了沙石,我感觉小城正在远去。身后早已没有了人,两边是围墙。贴着围墙走,拐弯,再拐弯。我看到不远处挂着一块牌子:碰碰车。我不自觉地笑起来。碰碰车,在这地方?有点荒芜了吧,没什么人迹的地方。我朝那边的亭子走去,看到了一个中年人,他朝我招手。
  
“碰碰车。玩一下吧,不贵。”
  
我朝里面看了一下,有点昏暗,特别诡异的感觉。
  
“真的,玩一下吧,很好玩的,真的不贵,一次也就五块钱。”
  
我看看他,有点苍老呢。我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些残缺的游乐设施,有些早已肢解了。他看我在看周围,就说,“以前是游乐场,后来拆了,只剩我们家还有碰碰车。玩一下吧,真的不贵,要不我再给你打折。”
  
我笑了,摇摇头,走进去,在一辆车上坐下。中年人有点欣喜。音乐响起,我在宽大的场地上随意横行。一个人的碰碰车。寂寞的碰碰车。我自娱自乐,空旷的背景下,我的碰碰车总显得滑稽,突然的刹车声、触不及防的碰撞声格外刺耳。我打着方向盘,左转右转,左转右转,随心所欲。我想起《宝贝计划》里的一段台词,兀自笑了起来。台词是这样的:
  “
你以前开过车没有啊!”
  “
开过。”
  “
开的什么车啊?”
  “
碰碰车。”
  
中年人很好心地让我多玩了一会儿,只是一个人的游戏显的太冷清了,我烦躁不安。我想,这里如果改成溜冰场生意会更好些吧。
  
我离开碰碰车场,中年人在后面喊:“嘿,再往后走就没人了。”
  
“没人了?”
  
“没人了。”
  
“哦,知道了,谢谢。”
  
他可能把我当成离家出走的小孩了吧。我沿着曾经的游乐场走,旋转木马掉了漆,秋千孤零零地悬挂在树下,跷跷板落满灰尘,喷水池已经干涸,散落着垃圾。我看不出它们曾经辉煌的样子。我在水池边坐下,掏出手机。十六个未接电话,都是家里打来的。我打开短信,有很多未读短信。
  
手机又响了。响了很久,我有点良心不安。我接起来,哥哥劈头盖脸就问:
  
“你在哪?”
  
“在外面。”
  
“废话,鬼都知道你在外面。”
  
我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他很无奈,“快回家吧,家里人都急死了。”
  
“好,过两天就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
  
“不跟你说了。”
  
“喂喂……”
  
我继续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一个村落一样的地方,老屋成群矗立。那时夕阳正斜照,橘黄色地斜斜地打在房子上,我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我的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像是独自旅行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栖身的地方。我走近它,在每条小道上穿行而过,出奇的安静。没有人。我向屋子里张望,屋子里空荡荡的。我站在路中央大声喊“有人吗”,回声在整个村落上空飘荡,传出很远。我仿佛在探险,在荒芜人烟的地方。在不远处的墙上红色油漆粉刷出粗糙的字体:拆迁。红色油漆在阳光下耀武扬威,有点诡异。
  
一间两层的平房。破碎的瓦片散落了一地,踩上去吱吱作响。灶台窗台楼梯上满是灰尘。我环顾四周,木梯的红漆有些已经剥落了,走上去梯子咿呀响,我担心它随时会断掉。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居住的老屋。那里也有充满了秘密,我常常跪在地板上行走,在每个角落里搜寻令人新奇的东西。老屋的梯子很陡,也是朱红色的,每次上楼梯我总是手脚并用,爬一格就休息一下,透过楼梯的缝隙,我朝楼下的人格格笑。那样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慢慢缩放,最终成为时光的一个缩影。
  
上了楼,转过弯,我看到了阳台。我奔过去,那里的景致很好,视线越过层层的屋顶,越过整齐排列的瓦片,可以看到远处的青山,还有水库。我喜欢这样的木质阁楼,这是我一直想要拥有的房子,有木头的清香,有古朴厚重的韵味。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拆掉它。我放下背包,跑上屋顶,人字形的屋顶,和其他众多的瓦房一样。我记起一篇文章里关于瓦的描述:“瓦是童年的底片,能冲洗出乡村旧事。在瓦的记忆里,错有的飞鸟都是浪子与过客,都是浮云与苍狗。”我站在屋顶,在风中展开我的双臂,我感受到了文字里描述的苍茫、辽远。那很奇特。我昂首,朝天大喊,风从我的脸颊拂过,从我的外套穿行而过,衣袂翩跹。我有些陶醉。
  
“快下来,会摔死的!”
  
我听到身后有声音,脚下一个趔趄,沿着屋顶的斜坡我滑了下去。地上扬起一层灰。我坐在地上摸着脑袋朝身后望去,跟我一般年纪,土布衣,深蓝色的,看起来像民工,但着装很干净。
  
“就说会摔下来。”
  
他没有过来扶我,甚至没正眼看我,转身下楼了。我有点惊诧,有点怕。我跟着下楼,没看到他,四处转了一下,在楼梯转角的一间房里看到他,我的背包也在那。那间房面向街道的一面已经倒了,边缘裸露出砖头和石板,他就坐在边缘的地方,留给我一个背影。我在门口踌躇,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进去了是不是拿起背包就跑?如果他是抢劫的怎么办?想的太多,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了。
  
“你的包。”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下,随手一指。
  
他坐在边缘,双脚伸出去,在半空中晃荡。我的心跳的很快,但我并不害怕他。我喜欢陌生人,因为彼此不认识,我们不知道彼此的过去,不用告知姓名,不用告知简历,我们只是在某个角落某个瞬间遇到的人,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因为随后我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见。我感到好奇,因为他是我在这里遇到的唯一的人。
  
我捡起我的背包,走到靠墙的地方坐下。他只留给我一个侧脸,一个冷漠不羁的侧脸。他用树枝在地板的沙石上写字,一遍一遍,擦掉重写擦掉重写,到后来,他丢掉树枝用手指在地上画。我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我不知道我如果现在离开可以去哪。我们彼此不说话。我感觉,我们彼此都不害怕,只是很戒备。
  
我抱着我的背包,身子稍稍前倾。我看到他写在地板上的字:空城。空城,我在心中默念。古怪的人。我缩回去,看着外面的天空。
  
“你一个人来这里干嘛?”他突然问我,我吓了一跳。
  
我静默了一下,我脑子在飞速运转,告诉他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好像不太可信。于是我说,“因为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个地方。”
  
他斜眼看了我一会,继续写字,不再说话。
  
我环顾四周,假装不在意地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你不知道这里要拆迁了吗?”
  
“啊?”我没想到他会反问我,反应慢了一拍,“哦,知道,我有看到那里的字。”
  
“这里三年前就说要拆了,但只拆了一半就停工了。”他拍拍手上的灰尘,从他身旁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是便当。他用嘴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外包装,靠着另一边的墙吃起来。我盯着他看,他自顾自吃。
  
我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停工了?”
  
“包工头拿走了工程款,建不成商品楼也拆不了。”
  
他吃得很快,大有狼吞虎咽之势。我借着微薄的光好好看了一下。五官端正,普通。我收回视线,感觉有点饿了;打开背包,继续就着白开水吃早上吃剩的面包。
  
“你怎么知道的?”我撕下一片面包塞进嘴里。他没有回答我。我开始猜测他的身份,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着装出现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身份?
  
“你是不是之前在这里拆房子,老板跑了,你就在这儿等着跟他讨工资?”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我感觉到了空气中洋溢的古怪的气氛。
  
他怔住了,呆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嗯,是。”
  
我们不再说话,天已经完全黑了。晚上的空气变的格外湿润,然后就下了雨,而白天这儿还是艳阳天。我在背包里找到了被我遗忘的地图和手电筒。我把地图铺在地上,借着手电筒在地图上查找我所在的地方。我的手指在地图上一路向西划过,没有找到。也许,我已经走出了地图所画的边界了。摊靠在墙上,我有点虚脱,已经走了这么远啦。
  
月光下,雨细细的,不紧不慢,天地间唯独它轻盈自在,滴落在砖瓦上,咚咚咚咚,格外悦耳。我看得出神。雨借着风跑进屋里来,撒了我一脸。我朝里移了移,顺势朝另一个角落瞥一眼。他靠在墙根一动不动。而后我听到一声,啵,再一声,啵。他在丢石子,丢到半空,失了凭借,陡然滑落,和着雨声,啵啵啵,石头跳了好几下。我跟着他丢。整个晚上我们像是无聊的人,丢石子,丢石子,警戒地守在自己的地盘。
  
 “咚咚……啵啵……”
  
疲倦席卷了全身。我把外套反过来盖在身上保暖,我迷迷糊糊地睡了,恍惚间我看到他朝房间外走去。后来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雨声叮咚,夜如鬼魅般的静。
  
早晨醒来他已经不在了。太阳升得老高,空气格外清新。我整理衣裳,重新背起行囊。我走到阳台,眼前赫然出现一幅画,涂鸦,画的是从阁楼看到的山水,格外别致,格外有神韵。我用手机拍下来,有点恋恋不舍,巴不得把整面墙都拆下来搬走。我到各个房间转转,在最后一间房的墙上我看到用红漆刷的两个字:空城。行楷。
  
我思忖着,他是画画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写空城两个字。
  
我离开了阁楼,在我的航线上继续行走。我在街道的墙上看到了很多的标语“不准随地倒垃圾”“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党的先进性”,从这些字符,我仿佛看到了这个村子往日的生活。
  
在废墟里捡到了一个酒瓶,我拿在手里晃荡着朝前走。跳过石板,越过沙堆。拆掉的房子里慢慢长出了灌木,小小的一丛,有点枯黄,显得孤零零的,有些萧瑟。回头看我走过的那些路,脑中浮现一个词——破败。而后我想起画画的人写下的字——空城。
  
走出了那片村落,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路总没有尽头。我已失了最初的热情,最初的冲劲。把瓶子放到包里,换上手机电池,戴上耳机,柔美的钢琴把我带到遥远的地方。有点哀伤。我盯着脚尖沿着水走。我找不到水壶,只好双手捧起一湾水解渴,水冷嗖嗖的刺骨,风一吹就变得冰凉冰凉的。杂草越长越高,路越走越窄,越走越深。在杂草深处,我看到了一座坟,上面写着:祖姚氏姚先河、考尹氏尹秋茗之墓。我脖颈凉飕飕的。一个人到底是太冷清了。我双手合十,朝他们拜了一拜,嘴里念着,“不好意思,打扰了”。心里莫名地恐慌。
  
越往里坟墓越多,我多半是误入坟场了。我快步地走,想早点离开这里。我看到离我脚下一米多深的地方不远有一个浅滩。我跳下去,把纵横交错的枝杈踩在脚下。往深处走,里面没有路,只是一个凹进去的地方被山石围绕着,繁茂的树冠相互学交错相互盘结,在它头顶上结成了一个网,犹如一个屋顶。在那里,我看到了芋头的叶子。我揪起一颗,在它的根部,几个小小的芋头正联结在那里。意外的收获。我高兴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想开始我的美味午餐。因为下过雨,我环顾四周,没有可以烧火的干柴。趟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边缘。前面没有路了,除非我攀着堆叠的石头走。朝前张望,在不远处,一股小小的清泉正从山里流出来。恍惚间我有种错觉,仿佛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某个转角我遇到了身居老林木屋的人家。我自嘲电视剧看太多了,顺势攀上石头。多亏以前经常爬山,我已经习惯了走那些崎岖又怪异嶙峋的山石路。上山的路对我来说并不难,只是我总觉的我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凹洞里,四处碰壁,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总以为前面那条路就是对的,走下去却又发现,那里只有石壁等着你。我有点累了,饥肠辘辘,干粮已经吃完了。
  
倒下了。我躺在枯叶堆里,再也不想起来。周围的环境太过凄清,风吹过的时候树叶招摇,有如武侠电影里高手相斗之前的造势,肃萧一片。在这个幽寂的地方,我大声喊,“有人吗?”回答我的只有空谷回声。回想着这一路的逃离,蓦然间,感受到一种茫然、空荡荡的感觉。从喧闹走向荒芜,从我一直在走,却不知道要走向哪里;有一种恐惧感从心底蔓延出来。
  
从背包里掏出绿色的啤酒瓶,透过它,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绿色。我在纸上写下:“我的生活出轨了。”我闭上眼睛,深呼吸,眼泪却忽然从眼角流出来……
  ……
  醒来时,我在医院,发高烧。哥哥说,有个男孩子用我的手机给他打了电话。躺在床上,我感觉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床头的瓶子却提醒我生活的真实性。我倒出瓶子里的纸条:我的生活出轨了。翻过来,后面多了两个字:空城。行楷。
  
傍晚,我独自出院。背着行囊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人流不息,我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望着苍穹,望着被高楼切割出来的四角天空,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画画的人。
  
我的心是一座空城,在这个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