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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断章

文字:苏啸真 图片: 编辑: 发布时间:2012-08-18 点击数: 分享至:


一、潮

  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候?想法涌动,思想溢满,压到自己喘不过气。那些思索的问题,起源往往微小,若不记下,转瞬忘记,就像潮一样。
  涨与退,瞬息间,那些灵光一闪或是创意消失不见。就像自己曾经设计过一双绑带的粗跟鱼嘴鞋,结果就出现在今春Chanel的秀场上,这时的我是什么心情?惊喜或失落。
  海水退去,留在沙滩上的是贝壳与海星;思想退去,又恢复碌碌无为逆来顺受的自己。仿佛那一瞬间的光明从未出现在自己身上。然而,这又是何必?倘若一直暗淡就并无纠葛,为什么这一瞬的潮,将你推向一个自由,又狠狠地扔了回去。就像那个拼命要强的自己与柔软脆弱的心做一场无止境的追逐。
  招潮蟹这种小东西的耀武扬威,总是以为那些带来珍宝的潮是自己招来的。挥舞着钳子,可当海水到来时,又匆匆地躲进洞里。像不像我们?叫嚣着,张狂着,呼喊着挑战,当它来临时又静静地躲起来,这也是一种讽刺吧。

二、动摇

  就像你一直相信太阳,突然有一天它背叛了你。这种动摇带来的不安让你久久不能忘怀。
  在上现代汉语课时,突然明白了汉字的简化——从一出生到现在总是片面地接受并相信汉字简化的弊,直到此时突然反省,为了推广不得不削减美感与意义。所有的事,都没有一定之说,你相信很久的信仰,突然有一天发现那是错误的,是片面的,要怎么办才好?
  信任了很久而动摇的滋味,如冬天里喝一大杯冷水。在很小的时候,轻易相信所有的老师与家长,直到上了高中才知道台湾并没有统一,而初中地理课本中学习的宝岛,就仿佛广东省之于中国的意义。
  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所听到的也或许仅仅是他们所想让你听到的,连你自己的想法是否真实,都是个未知。因为这世界上的事没有一定之说,那些正在改变世界命运的人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当下做的事,就留待后人评述吧。而他们的评述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梵高的画到现在卖得再贵,也不能在当时为他买一磅牛肉吧。
  即使现在的世界在你长大的时候慢慢崩塌,那又如何?毕竟相信自己曾经相信的,也是一种幸福。

三、蹦极

  这不是一项运动,这和友情有关。她对我说,前面是万丈深渊,我告诉你不要跳,你还是会跳,我只好和你一起跳下去。另一个她对我说,我会在你身上系一根安全绳。我笑了,蹦极是我们发明的。
  朋友分几种呢?至今没有定论。是那种和你一起轰轰烈烈浮夸到极致,感同身受的人?还是那种你跳她不跳的变态理性,反对你,泼你冷水的人?我得不出结论。做决定的终究还是自己,将问题拿出来讨论,其实结论早已在你心里。是朋友,我只能支持,支持她所做的决定,发表我的看法即使知道也只是参考而已。
  间接接触的泼墨事件使我知道,即使恨扭曲了她的心,即使做出疯狂的决定,我们还是站在一起。以我的性格,你说你要死,我会递把刀给你。
  当我趴在桌子上思考,身边善良的舍友问我,“困了吗?”;当我写这些字,她问我“在写小说么?”;当我没有了纸,她借给我继续写。可是,我要怎么和她讲,她是我的熟人,好室友,却不是朋友?
  画一个圈,让很多人站在圈外,笑容温和,泛泛之交。那些能进入圈里的人很少,而进入的途径只是因为在某一刻,你们享有同样的欢乐与痛苦,你们理解同样的困惑与哀愁。

四、倘我年轻时死去

  If I die young.这首歌单曲循环了很多天。“用情歌为我送行,埋葬在丝绸与玫瑰花床,已经活了很久,妈妈请不要伤心,尚未感受一个男人的温存……”这些语句断断续续地击中自己。生命如山茶花,开到荼蘼时,一整朵砸在地上,不是一片片凋零。其实,很美,惨烈而决绝。
  在生命最好的时光戛然而止,不去经历那些苍老与飘零,孤苦与伶仃。因为青春,真的是最好的时光。我有时会想,时光前进几十年,我应该不会后悔,这一场活到极致的青春。如果说人生的活力与精彩是有限的,我怕我这几年是耗尽了这一辈子的热情。
  倘若我年轻时就死去,我还会在这里么?应该会抛弃很多去旅行,应该会和父母谈天到天明,应该会去看看外婆爷爷奶奶的坟冢,坐在那里吹吹风,应该会和朋友在半夜4点去操场上唱歌,应该会跟初恋道歉,他是多好的人啊……其实也没有很多要做的事,因为年轻本身就那么美。
  她曾和我说,她那时和我一样,放任自己沉溺在一种情绪里,听一首歌走火入魔,充满热情,不淋漓尽致决不放弃。然而她现在温和而平静,她现在仍然可爱却不再年轻。她就是妈妈。

五、爱在黎明破晓时

  在寒假看了他发给我的电影,都是同一种风格。午夜巴黎,爱你如诗美丽,爱在黎明破晓时。无非是男主角浪漫或是疯狂,最终仍是获得真爱。这之间的冲突与矛盾自然是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最激烈的碰撞。
  只是那在火车上的偶遇与天明就要失去的爱情,差一点就变成现实。干净的笑容,修长而好看的手指,以及靠近时身上淡淡的香味,你差一点被时光击中,明媚如同当年。那时疯狂地想,一起跳下火车吧。然而,只是想想而已。倘若都不开口,就再也无音信,那这样子,会不会爱上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倘若都不开口,则这十几小时的爱情,不会经历那些猜忌、折磨,不会和其他爱情一样热烈又冷淡,聚合又分离。倘若不开口,这样会不会更美?
  徐志摩,《偶然》:“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这交汇时互放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