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下午上课前接到老妈的电话,说阿嫲脑梗塞住院了,右侧手脚都失去了知觉,神智不清。刹那间不知所措,不敢想象一向身体硬朗的阿嫲会发生这种事情。心里盈满愧疚,自己一直以所谓的“忙碌”为借口,多久没有回家看望阿嫲了,多久没有主动打电话问平安了,惊觉自己自私得如此可恶。
第二天一下课,我坐上了回深圳的车,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风景,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是阿嫲一手带大的,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阿嫲总是惦记着我,很多东西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留着给我,经常留到东西都坏了。一回家,她总是嫌我在学校吃的不好,做各种潮汕点心给我吃,每天变着花样做,我常常感慨阿嫲那双灵巧手怎么会有如此无穷的创造力。小时候也会和阿嫲去菜园摘青菜番茄;驱赶前来晒谷场偷食的鸡鸡鸭鸭;在天井摆台赏月,听阿嫲讲广寒宫里“月娘娘”跟玉皇大帝与神仙之间的传说……猛然间,原来我已经这么大了……
推开病房的门,阿嫲瘦了好多,脸瘦削得只剩下骨头,苍白憔悴。她知道我来了,眼睛突然睁开,“额……额……”一直在叫,喘着气,语言含糊。一瞬间我不禁唏嘘生命无常,原来开朗健谈的阿嫲怎么突然间如此虚弱?
阿嫲只能吃一些流质的食物,我一口口喂着她慢慢吃,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哭了,像孩子一样无助。我眼睛一红,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告诉她没事的,她最爱的孙子来看她了。
陈医生给我看了啊嫲的脑血管图,颅内病变组织CT图,跟我聊了很久,最后的结论是这次只是其中一个小炸弹爆炸,还有一个控制整个大脑供血的定时炸弹随时有发生危险的可能。以后,很可能再也不能走路,而且她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照这种状况,时间不长了,而且还要不断受病痛折磨。
在医院的每个夜晚都无比死寂,漫漫长夜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后悔与自责不断翻滚。不断帮啊嫲按摩着那已经失去知觉的右侧肢体,整宿整宿握着她的手,让她不那么孤单,长夜里不至于那么冷。
知道我要回学校考试的前一晚,啊嫲突然把自己嘴里一直念叨的黑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翻了出来,各种存折、银行卡、给姐姐收集的结婚用的满满一布袋硬币、证件,还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戒指。她用若有若无的虚弱声音告诉我,这是她用年轻时曾爷爷从香港带给她的嫁妆金重新熔铸的一个戒指,给我未来的媳妇。她没那个福气看到了,提前交给我。再也忍不住,哭着告诉她会没事的,我不收,将来要她亲手送……
老人心里挂念的,永远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学习工作在外的儿孙。你有多久没有主动关心过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了呢?在还能表达爱的时候,赶紧拿起电话,或是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吧!最追悔莫及的事情是有一天那个你想说“我爱你”的人再也不在了,千万不要让爱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