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昨夜风雨交加,今晨敲碎梦醒。虽不像陆游那样一心想着为国征战,却勾起我一串如梦似幻、真真假假的武侠情结。
最早进入我武侠梦的英雄非孙悟空不可。七八岁时,我最钟爱的动画片就是五十二集大型动画片《西游记》。一手金箍棒,一双火眼金睛,一朵筋斗云,一副好身手,哪怕他是什么神仙皇帝、妖魔鬼怪,或敬或惧,或让或避。孙悟空的七十二般本领让我的年少多了一个可供模仿的对象。出身农村,异地读书,对于他人的欺凌,对于自然的抗拒,对于生活的负担,我从未停止想过成为像孙悟空一样的人,或至少拥有像他一样的武功和身骨,做个真真切切的武侠。因为有这样那样的体验,所以我就不难理解,古人为什么会创造出这么多的神话传说,而孙悟空也不过是神话人物而已。幼年的无知,让我废寝忘食地模仿着孙悟空。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是,像孙悟空一样,拿着一根木棍,对着一堆杂树乱草,以为妖魔鬼怪,费尽一切方法斩草除根、“除恶扬善”——从农业生产的角度来看,这些杂树乱草确是有害无益的“妖魔鬼怪”。
苦苦追求成为孙悟空未果,年少的我也没多在意,毕竟当时也不会刻意去记住这些漫天遐想。但武侠或者武术在我心中的位置却从未移动过或者移植过。三年级的经历让懵懂无知变得初显现实。
依稀记得当时,市里领导要来学校观摩体艺卫教学成果。借这个东风,我学习了一套少年拳。今天,当年的动作已变得很模糊,只记得有马步横打、弓步冲拳、弹腿冲拳、仆步穿掌、跃步冲拳这些动作了,顺序对不对就不知道了。我之所以能够记得这些,是因为当时教我们拳的老师跟另一位老师开玩笑说,一个弓步冲拳、跃步冲拳一定可以把你打到下面去(当时学校操场比旁边的马路高出1米多)。凭感觉,我不相信;但我倒希望这是真的,因为我梦想着习武并成为武侠呢。
随着年龄渐长以及逐步的升学,年少的这节武侠萌芽就此封住了。当外部的力量不断压向整个人时,心中的芽别说探出头来,连躲藏还来不及呢。不过,这颗芽从没有枯萎过,就像深埋地底下的竹芽一样,时候一到必像利箭一般冲破地壳、冲向云霄。
中学时,我接触了很多历史,一种历史的苍茫感油然而生:人在历史长河中是多么渺小,尤其当人遭遇战乱变局时,又是多么脆弱。《史记·刺客列传》中记载了很多行侠仗义的刺客,在今天的我看来,其实都是政治的工具。当时读这一部分时,我只感到习武之人,精神上或者思想上也是要有所归属、有所成就的。随着读史越多,我对荆轲等刺客并没有了多少好感,以为他们空有武侠之身健,全无历史之方向。看到抗日战争这部分,我还记得当时还看了电视剧《历史的天空》,又觉得刺刀、武术在现代战争机器面前的无力。抗战最终胜利了,但我们的同胞也失去了不少。在中学这段时期,除了学业负担等客观因素外,自身思想的变化也让我对武侠梦渐渐冷淡下来,没有了和她继续恋爱下去的理由。但通过看一些功夫电影,如《少林寺》、《黄飞鸿》系列、《霍元甲》等,我的内心深处至少还留有一丝武侠的痕迹。
及到上大学,当全身细胞不再面对浩瀚无垠的题海时,思维的涌泉汩汩流出。从低头看试题到抬头看世界,我感叹:时代变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我重新燃起了尘封许久的武侠梦。狭隘地以为武侠只因有副好身骨的年龄已经流入滚滚东逝的长江。习武或加入武协,是我第一次比较系统、比较全面的认识武术,也是我重塑武侠的开始。
不敢自称高级知识分子,但读到大学的我已不再倚重庄稼汉的体力劳作,不再感到手足无力的彷徨和迷茫,越来越倚重的是日新月异、武装力量更为强大的现代知识,越来越自信于自身所学能有所成。现实社会中,各种力量相互交织。我坚信,知识是股强劲的力量。而武侠梦,将促使我不断磨练身骨、锻炼意志,以为追求知识的地基。曾经的“除恶扬善”,到了现在,将在独善其身之外更好地造福于周边所能影响的人。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若今生有缘,当为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