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高考又来临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种倒计时的熟悉感原来早已过去了一年,让自己顿觉陌生不少。
会想起那时正是风和日丽的夏日正午,阳光从细细密密的枝桠洒下来,斑驳的光影似绿玉般透亮。天空好干净,淡蓝淡蓝的,草儿好柔软,翠绿翠绿的。穿着白色校服上衣和黑色校裤的我们散坐在树下的双杠上,一只脚搭在对面的横杆上,另一只脚悬空来回晃荡着,用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天的内容或许是关于考试与分数,又或许是喜欢的学校与专业,也可能是看到的笑话或八卦。谈话的内容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风吹过,火红色的凤凰花瓣就轻轻柔柔地落下来。
记忆中的那年夏天的风是热的,带着黏糊糊的闷气。安静无比的教室里,整齐划一的翻试卷的声音依稀在耳畔。黑板上用粉笔写着高考倒计时,那一天天成等差数列缩小的数字压迫着神经,紧张与激动伴随着。既希望它慢点前进,留住更多的时间,又希望它快点来临,获得解脱,总是在如此矛盾的心情中度过。懒懒的风,热热的天,整个教室像个蒸笼。头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转圈,却带不来一丝的凉意。不少同学便从家里带来小型的风扇和排座。长长的电线在水泥板上蜿蜒前行,攀上课桌,为夹在课桌角的风扇输送源源不断的电力。呼呼欢快打旋儿的扇叶带来的风才算驱走一丢丢的烦闷与黏糊。
在那个热烘烘的教室里,有的人偶尔从一堆书墙中抬起头,头也不回地递给后座一张小纸条,又埋头于自己的“围城”之内。过一会儿,察觉到后桌用签字笔轻轻地点了一下后背,又转过身去,两人对着那张纸条上的题讨论起来;有的人站在黑板前,拿着粉笔写下一大串数字,又疑惑地转过头,看到老师赞许的眼神便继续写下去;有些人凑在一起对着书,对着人用照片留下他们那时最美的微笑与友情;还有的人……每个人的身影都不一样,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记忆时光的教室里的那些人都走了,教室还在那里,只是换了一批人书写着类似的青春告白。
那时的自己明明会因为考试的迫近而心烦意乱,但又强装淡定地听着歌翻看复习资料,也总是在自信满满与胆怯害怕中来回摇摆着,却也知道这一路上总有人与我同行,有人在背后扶持着我,有人在前面为我指引方向。
盛夏那年,声势浩大的喊楼和抛纸条最后在教务处主任的唠唠叨叨抓“罪魁祸首”和拽来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清理满是纸屑的“白色现场”中落幕。而我们在那个熟悉的校园上演的长达三年的青春喜乐剧也在随之的几天内匆匆散场。校道上拖着行李与抱着成捆书本的人还穿着熟悉的校服告别彼此,却笑嘻嘻地约定要记得回来一起吃在校道旁的小巷里的粿条汤啊。
回想那年盛夏,一切仿佛那么远,又那么近。依稀在昨日,如今早已过了将近一年,而我也早已搭乘着人生的列车驶过另一站,只能回头对那个曾经站在十字路口迷茫又无比倔强的小孩挥手致意,道声加油,告诉她如果倾尽全力付出后,却遭遇失败背叛,那么不要强忍委屈,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放纵一次。为自己哭一场,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有将所有的压力与泪水全都尽情地释放出来,你才可以轻装前行。
盛夏的风,暖暖地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穿过那年少时光,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那年盛夏,那些人,那些事,是我们面目模糊的少年时光里,最清晰的印记,藏在我们心里的那个温暖的角落,慢慢酝酿着安静而又细致的幸福,就像凤凰花开时淡淡的清芬一样。
盛夏的印记,时光帮我们遗忘,记忆却让它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