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书贼》是以死神的口吻讲述着一个偷书贼的故事,平静的讲述更让人觉得无助可悲,感慨个人在历史的大背景下是多么渺茫啊,完全没有力量去抵挡,更别说是对抗。
当莉赛尔从废墟中被挖掘出来,她看到的是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汉密尔街上的人,全部,通通都在炮火下死去。那时那种巨大的悲痛,是能把人整个都掏空的感觉啊,那是失去全部的世界的悲伤。
那个曾经揶揄她的男孩,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他,她是爱他的,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他希望的亲吻,他就已经死去,即使是面带微笑的死去,但是,更让人难受,不是吗?
曾经无数次骂着她“蠢猪”,拧着她耳朵却十分疼爱她的汉斯太太,和拉着手风琴无数次念书给她听的汉斯先生,再也不会宠爱地看着她了。
她想逃避这一切,不愿意也不能去看这一切。她做不到,她现在还不能。
就在这一夜间,莉赛尔什么都没有了,对她来说时,这是世界的尽头。她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此刻已心如死灰。她的书救了她,可是那一刻又有什么用呢?
几年后,马克斯的幸存或是让人出乎意料却着实让悬起的心松了一口气,但重逢的场面仍然让人觉得难受,不知道在这过去的日子里,这个犹太人究竟承受了什么。历史的磨难击不垮他,但曾经苦痛的日子一定深深烙在血液里,只是不愿提及。
两个历尽苦难的人的重逢,没有更多的话,他们只是拥抱在一起,哭倒在地上。因为,此刻只有泪水能表达他们此时复杂的感情。
战争让人恐惧,未知的空袭将人沉击在患得患失中,每一次的存活都是从死神手里的逃窜。
躲在防空洞里,听着头顶的飞机轰炸声,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的截止点在哪一秒,如此的精神凌迟比死去还让人感到恐惧;
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那种躲避的日子吧,提心吊胆地苟且偷生,躲在地下室里久到连星星都能刺痛眼睛;
还有为了不被发现藏了一个万恶不赦的犹太人,每天神神鬼鬼,觉得被人监视着,害怕突然上门的盖世太保。那种巨大的精神压力足以摧毁一个人。
有人说,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害怕的本身。
在那种纳粹的统治下,那种高压的精神制裁下,人啊,趋利避害地感到害怕,不是吗?
更可怕的是,在那样的害怕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除非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但死神的视角并不总是残酷的,温情的片段总算让人有生的希望。
关于残暴和美好总是并存的。
关于同一件事,与此有关的文字和故事,怎么可以极具毁灭性,又怎么可以同时熠熠生辉?
撷取文字的女孩,在防空洞里,是她的朗读,让人有一种平和的力量,让人忘记汉密尔街上的轰炸,忘记自己活在恐惧的死亡威胁中;
在地下室里,是这个偷书贼的一次次朗读分享和礼物让马克斯在恐惧的日子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镇长夫人的书楼,二楼的窗户永远为莉赛尔打开,让她一次一次顺心如意地偷到她想要的书籍;
汉斯先生总是快乐地涂着油漆,即使报酬只是几瓶香槟,他也乐得喝个酩酊大醉,还不忘给莉赛尔尝尝。他眼里闪着银光,嘴里总是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支烟,笑着弹着手里的手风琴。即使在人人自危的那种白色恐惧下,他仍拉着他的手风琴,坚守着他的底线,为曾经的救命恩人保护他的犹太人儿子,即使他知道如果被发现的话,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的良知驱使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还有鲁迪,那个拿了三枚奖牌的“杰西”,那个疼爱妹妹的哥哥,那个因担心远在前线的爸爸而痛恨希特勒的孩子,永远快乐地奔跑在汉密尔街上。
这个世界,有恨就有爱,有冷漠就有温情,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人类真让我捉摸不透。”死神最后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