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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一个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的名字。先哲伟人虽逝,但其文人风骨仍存,其人文精神仍驻,其传奇生涯仍可歌可泣。
陈寅恪先生身出名门,学识过人,过目不忘,引经据典间分毫不差,在清华任教时被称作“公子的公子,教授之教授”。晚年笔耕不辍,书就《元白诗笺证稿》、《金明馆丛稿》、《柳如是别传》、《寒柳堂记梦》等史学考据著作。
先生所提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备受世人推崇,不仅是因为其提出的观点高瞻远瞩,呵护文化若生命,颇有文人墨客清高自持的气节,更难的是其在如此纷乱的历史时代所发出的如此震耳欲聋的学者宣言,一身文人傲骨尽显无疑。“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仅仅是先生在学术研究上对自己的要求,更是其为人处世的彰显。
此文虽是谈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生涯,但文中亦对几代文人学者的精神气质的书写不吝笔墨。围绕着陈寅恪老先生所接触之人展开其生平描述,让人有感,“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洋洋洒洒勾勒出一幅五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学者群像画,清高自傲,贤达高雅,举手投足,自成一派清流。
中国传统文化动荡之际,世纪更替之时,文化苦痛对每一个有良知的文人学者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命运。经历多次风波,对陈寅恪先生来说,暮年失明膑足,让其感慨草间偷生,“先夺其目,再夺其足,命运带给一个自负、自傲与清高的生命,是一种怎样的凌辱!”倍感苦难之际,先生感叹“贤者拙者,常感受苦痛,终于消灭而后已”,无关空灵与洒脱,更多的是沉重的命运拷问与坚执的人格光辉。
“不为无益之事,何遣有涯之年”,是先生对自己从事历史考据之生的注解,更是他对自身将全副心血投诸史学考据的心路写照。
全文基调悲凉无奈,最后的二十年,越翻读到后面,陈寅恪先生悲凉的晚年惨景步步紧逼,让人不忍卒读。先生晚年有道,“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哀叹再难有知己,再难有学生可以与己同游史学之路,述史学之悟。听桃花一曲九回肠,梦华胥一瞬四十秋,感慨“是非谁定千秋史,哀乐终伤百岁身”。
先生虽魂归泉壤,但其“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之清音仍留驻百年,其伟岸身影仍深植于这片中国文化之沃土,如其所言,“唯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日久,共三光而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