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刚升入高一的宁遥有点不适应高中生活。相反,杨子慧以她出众的外表和开朗活泼的性格很快成为全班的焦点。当杨子慧朋友成群,为班级活动忙里忙外的时候,宁遥不免落寞,她总是一个人,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渴求别人的关注又不屑繁琐的人际交往原则。
无聊的时候她就戴着耳机一圈一圈地跑步,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圈,怎么跑都不会累。宁遥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异常发达的运动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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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又黑又幽长的路上,看不到树木和行人,没有声音,只有自己是发着光的,跑向前方,一直向着遥远的前方,也不知道遥远是有多远。
“跑得很快嘛。”身边突然出现白色的身影,还有他有条不紊的呼吸声。他在跟着她跑!
宁遥有点慌,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跑,情不自禁地瞟了男孩子的侧脸,他在笑。她红了脸,把心跳加快归结于跑得太多了。
于是很快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在此刻几乎是为了她而捂住了所有声响。脚步声、衣料摩擦声、呼吸声,充斥在难以目测的空间,化成朝上漂浮的小翅膀,懵懵懂懂地漂浮不定,东摇西摆。
跑了一个多小时,宁遥在旁边空地上放松大腿,男孩还在跑。她眯着眼睛(近视的她跑步从不戴眼镜),如大多数女生幻想的白马王子: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衫,白色的球鞋,白色的长裤衬得他高大的身材。男孩好像注意到女孩不在,他加快脚步跑完这一圈,回到女孩身边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熠熠发光。
一想到这个男生一直在注意着自己,宁遥内心一阵小欣喜。她刻意不去看他,情愫像是长在胸腔深处的植物,小巧的枝叶,却有着庞大的根系,主根系深深地扎在胸腔和胸腹中间,毛细根伸展进每一个细胞每一处淋巴。
她尽量装成若无其事地压腿,男孩在原地高抬腿。末了,他说:“陈脩。”
“啊?”女孩睁大眼睛。
“我的名字。”
“哦。”宁遥想着要不要自我介绍。男孩眼睛笑成一条线:“宁遥,我知道。”然后他潇洒地走了。
陈脩是高二的学生,A曾经跟他说过高一有个叫杨子慧的漂亮学妹。他无意间听到A要写情书让一个女孩转交,说着他随手指了一下在操场跑步的其貌不扬的女孩,她已经跑了二十几圈却还在跑。中长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在风中凌乱,小脸红扑扑的,小小的身躯好像有着无穷的能量。
陈脩禁不住笑了,多看了一眼:“她叫什么名字?”
“哪个?”
用食指指了一下移动的点。
“宁遥吧,怎么了?”A刚想嘲笑,陈脩揽过他的肩膀:“走,打球去!”
以后的日子,宁遥跟陈脩好像约好了一样,每天下午放学后一起跑步。宁遥开始渐渐和陈脩熟络起来。宁遥喜欢陈脩穿白色的T恤衫,喜欢他在身边的呼吸声,喜欢他在跑了28圈以后大呼:“跑不动了。”然后折回去嘲笑。她越来越期待下午的跑步,整个操场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直到有一天下午,杨子慧穿着运动服跟宁遥一起来操场。
“呦,你不是不爱运动的吗?中考的体育考试你就够呛!”宁遥嘲笑她。
“德智体全面发展不好吗?”杨子慧穿着浅黄色的运动服,扎高马尾的她显得神清气爽。宁遥刚想继续打击她。当她发现杨子慧的视线一直跟着陈脩的时候,她的笑容消失了,明白了所谓“意图”。
宁遥觉得陈脩是不会喜欢杨子慧的,不单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承认。
陈脩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生,而杨子慧太过于感性,做事不经大脑,风风火火,高调又惹人注意。
但是,如果恋爱可以被宁遥这样分析的话,就不是“恋爱”了。
这一天,宁遥和陈脩一起跑完步。杨子慧前几天因为跑步双腿酸痛所以没有跟来。宁遥在做拉伸运动,陈脩在玩双杠。
“你觉得……”宁遥咽了一口口水。陈脩转过头来看她。
“你觉得杨子慧怎么样?”
“杨子慧……”陈脩好像在思考,然后深吸一口气。宁遥盯着他,希望他说对杨子慧只是朋友之类的话。
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她美得让我无法呼吸。”
宁遥闷闷的,半天没有说话,心里面有一个地方痛得要死,却还要笑着说:“你啊!”
对方回以一个羞涩的笑。
那天晚上,宁遥在被窝里无声地哭。她心里反复说着:“在我身上是不会发生奇特的事情的。”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她竟然睡着了。她原本以为她会更伤心一些。
毫无疑问的,她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成为校园里令人羡慕的情侣。他们不再去操场跑步,而是去咖啡馆、电影院、奶茶店等其他地方约会。而她,依旧是那个独自在操场跑几十圈都不会累的平凡的女孩。
“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没关系。”她这样想着。